逃出来。
“大年,你什么时候出的门?这才中午,已经砍了这么多的柴火,瞧瞧这柴,一根一根的,都是油柴,你找得到,我们就找不到。”
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个妇人,平时就喜欢与人聊天,也是村里少有的对江大年兄妹俩抱有善意的人之一。
顾秋实伸手一指头顶:“老鹰崖上面,往右走,那边的路难走一点,但都是油柴。好烧着呢,城里的人都喜欢。”
油柴是天然带着油性,即便柴火是湿的,也沾火就燃。
大娘一乐:“哎呦呦,我这把年纪可爬不动,上头又高又陡的,胆子小都不敢去,你平时要小心些。”
顾秋实答应了一声,扛起柴火往村里走。
村里有一两百户人家,大部分是百多年前逃难来组成的村子,姓什么的都有,还大多没有亲戚。心里存着事,顾秋实不打算去城里卖柴火,但这是江大年辛辛苦苦砍来的,他也不想便宜了周家,于是,他把柴扛进了江家院子。
江家当初搬来时只有一户人家,几代单传,江大年有一个姑奶奶,但江父在时就不怎么来往,红白喜事才有走动,后来江父不在,何三月改嫁,加上姑奶奶已经百年,已经好多年没有走动过。可以说是见面不相识。
江家院子只有三间正房,还有厨房和茅房,到处又破又旧,没有院墙,只有个篱笆墙,常年没有人住,这还是江大年经常回来修整的缘故,不然,瓦片坏了不换,最多两三年房子就会垮塌。
顾秋实把柴火放在了厨房后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就去了周家。如果没记错的话,周家就是今天给江大年定下的婚事。
江大年经常砍柴到城里去卖,周家对此很不满,他们一是觉得江大年有力气该在家里干活,家里的事情都做不完了,砍什么柴?二是觉得家里的庄稼杆子不太够烧,江大年却把柴火拿去卖,分明就是心不在家中。
周家婆媳经常念叨,何三月也爱在儿子面前唠叨,江大年听烦了,又不好为了这点事跟她们吵……毕竟,在旁人眼里,他是吃周家的饭长大的,如果和周家的长辈吵架,那就是不记恩情的白眼狼。
他干脆砍到了柴火过家门而不入,直接送到城里换成了钱再回家。
从村里到城里,坐牛车只需要小半个时辰,走路得一个时辰,江大年攒点儿钱不容易,自然舍不得坐车,等他回来天都快黑了。婚事也已经板上钉钉。
丢掉柴火,江大年浑身臭汗,衣衫在林子里刮破了一大块,顾秋实也不在意,就这么走去了周家。
周家院子里,这会儿摆着两张桌子,一张坐男客,一张坐女客。
大大小小的孩子和姑娘们都不在,全都是家中大人,顾秋实直接推门而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两两相望,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顾秋实一脸惊讶:“家里有客?”
何三月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噌怪:“你这孩子,一大早起来就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事。回来了也好,快过来见过你杨家伯父伯母。”
顾秋实看了一眼杨家夫妻,来的人还有杨彩云的嫂嫂,此时杨彩云坐在女客那桌,满脸的羞涩在看见顾秋实进门时变成了嫌弃。
“杨伯父,伯母好。”
杨母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个子挺高,就是瘦,浑身都是汗水,头发也是乱的,衣裳还破。她本就不想答应这门婚事,这会儿看到女儿看中的男人真如传言那般不得家中疼爱,再一次打了退堂鼓。
心里不高兴,面上就带了几分,嗯了一声后道:“你平时都在做什么?”
江大年不知道今天在为自己相看未婚妻,顾秋实自然也不知,随口道:“帮家里做事,有空就去砍点柴。伯母,你们坐着,我去洗漱一下。”
话语和神情都很随意,仿佛站在面前的只是家里的普通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