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银子后,顾秋实回到了外城的廖家。
廖家只是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院墙要倒不倒的,院子里到处都挺破旧,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廖母的咳嗽声。
顾秋实推开院子,一眼就看见了二姐廖文玉正在院子里晾衣衫,她今年十八岁,去年嫁了人,就嫁在斜对面的柳家,她是柳家最小的媳妇。
“老三?”廖文玉满脸意外,“不是说你跟着镖局的人护送货物去外地了吗?怎么回来了?”
跟镖?
陈明武当初受伤之后,是可以将自己的徒弟送进镖局的。不过,他的一条腿都断了,镖局赔偿的银子并不能保证他下半生衣食无忧……说起来,镖局有点不厚道。他不愿意让徒弟走自己的老路,在廖文宇的强烈要求下,也没有将徒弟举荐进去,而是教了徒弟打猎。
打猎是挺危险,但只要不进入大山,只在外围捡陷阱里的猎物,收获可能不多,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帮镖局护送东西就不一定……遇上了劫匪,能捡回一条命都是运气。
因此,在陈明武阻拦下,廖文宇一次也没有跟过镖。
顾秋实一听,就猜到了廖文杰是怎么忽悠家里人的,当场就气笑了:“他是这么说的?”
廖文玉看出弟弟神情不对,一时间不敢多问。
屋中的廖母听到小儿子回来了,又咳嗽了几声,喊道:“老幺,快来将恭桶倒了。”
她没有力气下床,只能勉强在屋中解决三急,有时候来不及,还会尿在身上。比如廖文玉洗的这些,就是她弄脏的。
廖文宇对母亲心存愧疚,他认为是因为自己才让母亲病得这么重,因此,他从不忤逆双亲。顾秋实也没有说不干,而是站到了正房门口。
“娘。”
廖母常年躺在床上,肌肤雪白,看到儿子后伸手一指床边的桶:“快点倒了吧,味道特别重,一会儿又要吃饭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顾秋实没有搭理桶,看着她的眉眼,“我和大哥一起进山,他非要烤兔子肉吃,我不答应后,他还悄悄就将兔子给宰了剥皮。因为他剥皮的手艺不好,剥得血肉模糊,然后就出事了。一群狼追着我们跑,他反应还快,将那剥了一半的兔子往我头上扔,狼是畜生,只会追血腥味,立刻就放过他跑来撵我……我们俩一起进山,他说我去跟镖,你信了吗?”
廖母满脸意外,随后叹息一声:“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躺在床上,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弄不好,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大哥说你去跟镖,我觉得不对劲,但他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啊。快点把桶倒了,一会儿吃了饭你就回村里去吧,明天再次进山……这一次可千万要有收获,我的药已经赊欠了两天,别让人上门来要,丢人。”
得知小儿子死里逃生,廖母没有丝毫担忧和对大儿子的气愤,顾秋实看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一下子坐在了门槛上:“我刚从狼群里死里逃生,以后不打算进山了。”
“你不进山,我们一家人吃什么?”廖母惊了,“你以后小心一些不就行了?你大哥说了,他不是那块料,以后再也不会闹着跟你一起,也不会拖你后腿了。”
“我说他不行,你们谁都不信,他一说你们就信?”廖文宇就不明白,同样是家里的孩子,为何夫妻俩就独独不喜欢他!
当然了,夫妻俩对此也有解释,廖母是因为生了他才病得这么重,也是因为她生病,所以家里才这么穷。
但是,廖文宇自己并没有要求要来到这个世上,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还没有来到世上的时候就已经背上了一笔债,辛苦了这么多年,也看不到一点还清债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