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的髋关节,这具尸体生前是谁已经不言自明……但古怪的是,若这具尸体属于克劳德·尤翠,他身上的伤口似乎不像是从高空坠落而亡,脸上也没有被海鸟啄食的痕迹,更像是被人用钝器从背后袭击所致。
虽然继承人之争的真相很吸引她,但眼下还有更棘手的情况需要她解决:“诅咒是你布下的?”
幽灵摇了摇头:“是长老们定下的……阿杰尔破坏了规矩,需要受到惩罚。”
“长老?”
“寄生于紫杉树的妖精。”他说,“尤翠家族的先祖曾有过兄妹相恋的不伦结合,为了不让孩子生而畸形或痴傻,他们与树精做了交易,让家族世代受树精的庇佑,使海崖堡不受海风与咸水的侵蚀,使他们晚年不为风湿疾病所苦,最重要的是——使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健康长大。作为契约的证明,他们将孩子的脐带嵌在紫杉树的树皮里,作为回报,尤翠家族须保证不使任何一滴血溅在紫杉树的领域内。”
她恍然大悟:“阿杰尔在紫衫树林里杀了你?”
“是的,他不仅在长老们面前制造杀戮,并且杀死的是自己的血亲。”
摩根抬头环视四周:“这样惊人的数量,尸体不可能都是死去的仆从……恐怕还有因为霍乱死去的镇民和逃难者吧?若我没有猜错,多半还有那些在紫衫树林里失踪的人。”
先是仆从,任何不听话和想要泄密的人都沦为了食物——死亡的震慑,加上一点点魔术的影响,足以缝上任何人的嘴,但阿杰尔心里也清楚,不能把所有仆从都逼上绝路,要留给他们一点希望,告诉他们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危险转移到别人头上,这样才能让他们为他保密,并助他作恶,所以他需要一条长期供给食物的渠道。
于是他时不时趁夜从灰翠镇绑走镇民,传播谣言说他们是被树精抓走的,他们之中有的是辛苦晚归的农民,有的是偷偷幽会的年轻男女,但更多是平常与人结怨颇多的流氓和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乞儿,不会引起多大的怀疑。
“赫尔波的妻子和女儿……”她顿了一下,“她们也是这样死去的吗?”
幽灵沉默着,好一会儿过去,才点了点头。
但没过多久,阿杰尔·尤翠就发现了另一条能使他不愁食物的方法——那些流离失所的逃难者。他们举目无亲,又源源不断,哪怕死了也无人关心,而逃难者聚集往往会导致疾病的传播……至于究竟是谁传播的疾病,谁又会知道呢?
“虽然这是你们家族内部的纠纷,但目前波及到的无辜之人未免也太广了。”她说,“阿杰尔用这种异端的方式延续着生命,难道你们的长老不打算有其他动作吗?”
“为何要责怪我们呢?”幽灵的声音忽然变得粗粝而低沉——摩根知道,此时与她对话的已经不再是克劳德·尤翠了,“湖之夫人,庇护着阿杰尔的黑暗,正是源自你的领地啊!加缪尔·廷塔哲,你母亲的弟弟,你的舅舅,妖精之血断绝已久,他在绝望下选择了错误的道路,绝望的影子从康沃尔蔓延到了我们的栖息之地,予以阿杰尔·尤翠力量,让他有胆量将我们拒之门外。摩根勒菲,廷塔哲的女主人,一切因由你而起,一切应由你了结。”
抓走她的是伏提庚,选错路的是加缪尔,最后收拾烂摊子的却是她,这人间世道可真是太公平了——但摩根暂时不打算计较这个,等尤翠家族的灾祸解决后,她还有用得上树精的地方,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和它们发生矛盾。
“我该做些什么?”
“带走我的尸骨。”幽灵的声音又轻柔起来,“前往紫衫树林,在嵌有我脐带的树下安葬我,这样你们杀死阿杰尔后,他便不会再复活。”
“我明白了。”摩根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刚来的地方,“那个通道已经消失了,所以我们该怎么从他的身体里出去?还是说你能重新把通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