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塔玛心头一颤,但她遏制住了自己的哽咽:“当然。”
走在前往港口的路上,罗丹和她闲聊起来。
诗人就是这样,嘴里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趣事。他们先是聊到雷纳,因为他独居多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压根对女人没兴趣,所以那些想要谄媚他的人干脆送了一个男孩过去,吓得他光着屁股就从浴室里跑了出来,聊到安赫卡偷拔鹦鹉的尾巴做实验,从此后那只鹦鹉一见到她就会大叫“强盗!强盗!”,聊到亚萨最近写了一篇学术论文,以论证蜗牛是没有性别的,它们在交/配后双方都会怀孕,并表示自己会进一步探索其中的缘由……
直到看见远处深红色的船帆时,塔玛才忍不住问道:“是猊下让您离开的吗?”
“是啊……还给了一笔丰厚的遣散金,大概是想让我在迈锡尼度过余生。”罗丹有些感慨,“这么一想,那些比我资历更深,或与我同年的归栖者,好像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人世……也许猊下是希望我们这些剩下的人都能有一个善终吧。”
许多名字在塔玛脑海中闪过,她感到喉咙泛苦,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我会想念您的。”
“别露出这样叫人难过的表情嘛,王女殿下。”罗丹语气轻松地说道,“等我的诗歌在地中海声名远播的时候,您可以看着我的作品一解思念之情。”
“诗歌?”
“当然,否则您以为我的行囊里装的都是什么?”罗丹说,“我把这几年在蛾摩拉的手稿都带走了。有些事情自是不必多说——自古以来,本国人对伟大之人的赞颂永远是最无趣的,就像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史诗是巴比伦人写的一样,有关蛾摩拉女王最好的诗歌自然也不是住在蛾摩拉的诗人写的。”
她吃吃笑道:“我非常期待。”
“您也只能期待了,等我离开后,蛾摩拉最有趣的家伙就变成安赫卡大人的那只鹦鹉了。”罗丹说,“听说您即将启程去西顿?”
“猊下希望由我去解决希兰的困境。”说到这里,塔玛不免有些沮丧,“我原本还无法理解猊下为何如此坚持……但现在我明白了,对其他人而言,我作为统治者的还远远不够。”
“当你的前任是整个黎凡特都从未有过的优秀君主时,难免会面临这样的窘境。”罗丹安慰道,“不必对自己太气馁,任谁在你的位置上,都不会做得比你更好了。”
等罗丹登上船后,塔玛问道:“您不想和猊下见最后一面吗?”
“当面说再见就太让人伤感了,殿下。”罗丹回以微笑,“两个人如果认识太久就会是这种结果,我还想面向海风潇洒地唱着歌呢,可不能沦落到在船舷上痛哭流涕……哪怕相隔很远,只要知道你们在远方过得很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第206章
“殿下?”帕提说, “您是不是有点过于紧张了?”
塔玛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缰绳,不同于哥哥押沙龙,她并未继承大卫王在武技上的天赋,无法骑着快马在起伏的沙漠丘陵上如履平地:“这是我第一次亲自领兵……你应该知道的,帕提,我没法像猊下那样用弯刀砍下别人的头,我这辈子拿过最像兵器的东西是砖头和黄油刀。 ”
“黄油刀也是刀。”帕提说, “用它切开别人喉咙的感觉和切黄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