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是当然的,兄长在这方面毫无信用。”塔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起来,但那不自然的鼻音出卖了她,“而且塔玛才不会因为失去了几缕头发而哭鼻子。”
“当然,我们的塔玛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他张开双臂,“介意在分别前来一个拥抱吗?”
闻言,女孩的眼睛闪烁起来,抬头看了猊下一眼,后者微微颔首,她才离开板凳,像小鹿一样撞进他的怀里。她比他记忆中高了近一胫,脑袋已经可以顶到他的肩膀了。
押沙龙真希望自己能一直陪伴着她成长,可惜命运很少会让一个人完全如意。
“我会想念您的。”
他咽下了那声叹息:“我也是,我的小妹。”
相对塔玛,猊下的告别则简略得多,这也是押沙龙所希望的,在与塔玛拥抱后,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有一部分留在了这里……今天的他实在无法再一次承受这种温情脉脉的告别。
“去成就伟大之事吧。”猊下说。
很简短的一句话,但押沙龙感觉自己的心跳因此加快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一个男孩的声音:“是!”
他是独自一人骑马出来的,自然也要独自一人骑马回去。
猊下和塔玛站在未建完的城墙下目送他离开,他没有回头,但知道她们正看着自己,并为此背部发热。
押沙龙始终没有回头,以防内心那不愿离开的软弱攫住他——但当他走进一片林立的海岩时,知道她们已经看不见他,那种孤寂感突然变得痛苦忍耐了。随着他逐渐远离蛾摩拉,远离他最挚爱的家人,他听见了骨骼生长的咯咯声,听到了肌肉被撕扯的声音,身体里那个热血沸腾、心跳加速的男孩已然不在。
他就这样穿过了提尔,穿过了西顿,穿过了一个又一个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城镇和村落,最后回到了以色列——他的母国,他的诞生之地,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但直到他抵达王的谒见室,依然觉得自己离家很远,内心的寂寥挥之不去。
父王显然不可能知道他内心复杂的感受,用他一贯愉快又轻浮的笑容与他打了招呼,就好像他从未离开以色列,从未丢下其他宾客爽约了自己的庆功仪式一样。
押沙龙看着他,总感觉整个世界光怪陆离,到处都充满了令他费解的事情,但大卫的下一句话打破了那种古怪的氛围:“所以你见到她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
“她看起来怎么样?”没等押沙龙回答,父王便自顾自地继续道,“啊哈,傻问题——她肯定过得比在这里好多了,起码不用在朝政会议上盯着一群满脸褶子的老头看,听他们吵架,然后假装自己很在意他们在吵些什么。”
押沙龙眉头紧蹙:“无论如何,您不该管自己的大臣们叫'老头',父王。”
“我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事后总会向神祈祷,请求它原谅我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