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咯咯笑了起来——非常罕见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笑声,他从来没听过对方这么笑。
“真傻。”她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她的吐息中有着死亡的湿冷。
紧接着,她肌肤上的光泽渐渐褪去,像是被烤干的泥土,然后风化、剥落,化作齑粉在空气中弥散。她的眼珠好似熔化般凹陷,可流出的眼泪一经面颊便蒸发殆尽。她的肚子也瘪了下去,但不是因为失去了什么,而是那下面本就空无一物。
“你真傻,所罗门。”她用那双空洞的眼窝看着他,“死人的子宫怎么可能孕育出孩子呢?”
…………
罗曼从梦中惊醒,发觉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潮湿地吸附在身上。
半晌过去,他才慢慢恢复了知觉,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正在不自觉地痉挛抽动。
墙壁上挂钟的指针已经由下午三点转为晚上七点——虽然现在早已没有什么晨昏之分,但这意味着很快要开始下一轮值班了。
罗曼飞快地冲了个澡,本想以此缓解僵硬的肌肉,结果却变得更加昏昏沉沉了,像是灌了一脑袋的水。
为了打起精神,他拧开了速溶咖啡的罐子,由于来不及烧热水,他只好用凉水冲泡,酸涩的冷咖啡沿着食道流淌而下,让他的胃袋紧缩,引起阵阵闷痛…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就像他已经习惯了噩梦一样。
在离开医务室前,他刻意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站了一会儿,用来观察那个仿佛转瞬即逝,可实际持续了四个小时的噩梦是否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除了丝毫没有减少的憔悴,他看起来依然是那个“罗曼医生”,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这张脸出现在镜子里时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了。
多么可笑啊,他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适应“罗玛尼·阿其曼”这个身份,几乎已t经接受了这就是真正的他,一个纯粹的普通人——然而只需要一个梦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一个似乎只是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人。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他为那个老问题而困扰的时候:他究竟是不是耶底底亚?他们算是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
“医生?”有人按响了门铃,“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空气慢慢地从肺部挤干,换上了罗玛尼·阿其曼式的笑容:“请进。”
走进来的是达斯顿,他的眼睛仿佛被擦拭过了一样闪闪发亮:“你真是错过大消息了,医生!立香他们在返回东村的路上掉进了一个沙坑里,还在坑底发现了阿特拉斯院的灵子演算装置'特里斯墨吉斯忒斯'。”
“特里斯墨吉斯忒斯?”
“对,好像是根据三尖赫尔墨斯改造的。”达斯顿说,“根据解析,好像是因为前前任所长马里斯比利拥有阿特拉斯院的契约书,所以可以无条件地要求阿特拉斯院提供技术支持。”
那么早就做好了准备吗?果然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自我警告的末日恐惧症患者……对于自己的前御主,罗曼还是抱有一定善意的。
“具体的资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