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恰到好处的节点,仿佛他很了解她通常要用多少时间换衣服一样。
剩余的物件中只剩下了绸带领结、一双黑手套和一顶同色的小圆帽,都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当那种残留在身体里的习惯不再发挥作用后,她倒是渐渐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请进。”t
推开门后,亚瑟滞了一下——很短暂,而且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与其说那是被某种美丽事物冲击的微怔,不如说是突然陷入回忆中的恍惚:“……很适合你。”
她在他面前拿起那双纱制的黑色手套,慢慢地穿戴上:“没想到你会乐于见到自己的妻子穿丧服。”
亚瑟没有回答,而是踱步到她面前,拿起了那顶漆黑的圆帽为她戴上,然后轻柔地抚平黑纱上的褶皱,心平气和地说道:“不一定是为我穿的。”
随即,他又为她系上了领子上的缎带,并灵活地打了一个结,这时她才发现缎带上还有一枚领扣,金色的太阳标志,迸发出十二道波浪形的光线……米斯里尔家族的家徽。
“……恶趣味。”
“难以反驳。”亚瑟低沉地笑了,“但您穿这一身很美,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尽管亚瑟让驻守在这里的人准备了早餐,但他本人并没有留下来享用,因为他还需要回白垩城处理其他事情。但他坚持陪她一同到用餐的地方,在穿过走廊时,他主动站在靠外的那一侧,用自己的披风为她遮去了吹来的尘沙。
临近分别时,他很自然地站在她跟前,并用笑容和眼神示意他在等待一个临别吻。
四十二对此不为所动:“骑士精神里也涵盖了暗示别人的遗孀给你吻别做礼物吗?”
“何止。”亚瑟微笑着吻了吻她的面颊,“我还娶了她。”
负责准备早餐的也是肃正骑士。据她观察,这群数量庞大的初级骑士应该是某种类似人造人的魔术造物,被他们的造物主赋予了相同的特性,在款式相同的头盔下,他们长了同一张脸,没有任何个人习惯,不对任何事物表现出偏好,是被人带着强烈目的性制造出来的。
四十二很难想象他们在土灶台前生火做饭的样子,成品也确实糟糕透顶。
她知道责任不在他们,但她宁可去草坪上啃草根,都不想享用这种咀嚼起来有砂砾口感的煎鸡蛋——而之所以称其为煎鸡蛋,仅仅是因为这是它在外观上看起来最接近的一种食物,她甚至不是很确定自己究竟在吃什么。
好在对于英灵而言,进食并非必要的需求。在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后,她怀着对于浪费食物的愧疚之心,正想礼貌地表示自己打算离开时,另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母亲!”
阿格规文风尘仆仆地走进了门,将自己的皮草披风交给了旁边的肃正骑士,似乎是不想把外面的灰尘带到餐桌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有些拘束地站在离她较远的一处桌角边:“请允许我向不列颠的瑰光行礼,愿您有美好的一天,母……猊下。”
“何必那么拘谨?”她说,“坐吧,阿格规文。”
尽管没有相关的记忆,但阿格规文属于那种个人气质很明显的人,以至于她几乎能猜到他的成长轨迹——天性内敛,从小接受次子教育,以辅佐兄长为己任,年幼时便严于律己,时而还要代替母亲和长兄照顾年幼的弟弟们,长大后成为了执政官,需要担负起一个国家的重任,气质也因此变得愈来愈冷峻,给人以不近人情的表象。
四十二甚至还觉得,长子高文多半是一个和阿格规文性格完全相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