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做完这些后,她转过身,朝着与猊下越来越远的方向前行。
直到奔跑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如此沉重,蛰伏在这具身体里的倦意仿佛在此刻悉数涌了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西杜丽没有停下来,因为那个人也还在前行——她不比别人跑得快,也没有别人更强壮,除了会不断复活外,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被火焰灼烧时,她的痛苦是真切的,受到伤害时,她流的血也是真切的。
突如其来的天灾,被摧毁的城市,摇摇欲坠的哀悼之塔……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也许这座伟大的城市今天就要终结于此了,可是西杜丽还是在往前跑,那些眼泪尚未落下就被滚烫的尘浪蒸发了。
“去广场!”她高举双手,对着那些胡乱逃窜的百姓们大声疾呼,“所有人都在广场集合!我们马上就会撤退到安全的地方,不要慌乱,注意脚下!不要在人群中摔倒,也不要推搡别人,让老人和孩子们先走!”
天知道,她是多么想跪倒下来痛哭一场——但一切还没有结束,至少不该是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待着他们,也许她会在太阳重新降临这座城市时变回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但是现在,她必须像一个真正的大人那样,去履行自己的责任。
………………
当武器第三次被古伽兰那体表覆盖的电弧弹开时,吉尔伽美什发出了暴躁地咒骂:“可恶,这个杂种是吃什么长大的?墙皮吗?”
“我想它应该是天生就长成那样的。”恩奇都说,“何况,即使搞清楚它是吃什么长大的,对于打倒它也没什么帮助。”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脚下的城市——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能看到被大火烧焦的牛羊和家禽(也许还有人),而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喂过那些鸡,给羊儿剪过它们的毛。
“想要在不毁坏库拉巴的情况下进行战斗,估计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恩奇都叹息道,“单纯地拖住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它继续进行破坏,只能寄希望于缇克曼努那边的进程再加快一些了。”
“哼,说到底还不是某个人太弱了的关系。”吉尔伽美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阿伽——后者此刻正在哀悼之塔的塔顶,用魔法保护着塔身不受损坏,“传说中的终结剑②呢?纳比斯汀的怒涛是变成你脑子里的水了吗?”
“居然还有脸嘲讽余……明明连一头牛都打不倒……”阿伽明明已经连喘气都断断续续了,但反讽吉尔的时候,还是要把声音提得很高,“至于终结剑… …那是基什代代相传的王权宝具,自余放弃王位后就用不了……”
照理说,身为君王——却杀死了自己的守护神,作为王权的继承者——却主动舍弃了国家,阿伽的力量应该已经被反噬的因果律削弱了很多,外加又长期待在和他血脉相斥的国家,仅靠放一点血就能立刻发动魔法,其实已经比他和吉尔料想得好太多了。
吉尔伽美什背过身:“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狗就不要开口了,尽管烂在地上欣赏王的英姿即可。”
“话别说得太满,乌鲁克王哟……万一像滩烂泥一样被对方随便甩到了墙上,那可真是有够丢人的了。”
看到这两人还有心情互相嘲讽,恩奇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气。他把注意力放回古伽兰那身上,希望能找到一个平稳的,可以将它拖出城市的办法。
魔法的强度和阿伽献出的血量挂钩,一旦它身形不稳摔倒在哀悼之塔上……恐怕阿伽就要当场毙命了。
正当他苦思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视野的余光中转瞬而逝——但恩奇都还是捕捉到了她,并为这个确凿的事实——为对方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感到了一丝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