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隼言居高临下凝视他的睡颜,隐在暗处中的神情复杂。
许久,他俯下身,轻唤谢濮的名字。
他叫了三遍,谢濮没醒。
他又晃了晃谢濮的手臂,这次终于把人弄醒,谢濮睁开迷蒙的双眼,嘴唇蠕动,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含糊声音。
靳隼言盯着他说:“刚才没说完的话,你继续说。”
“好困……我要睡觉。”谢濮抬手想推开他,没能推动。
靳隼言抓着谢濮的手忍不住用力几分,竭力控制着什么一样,“你刚才说,你想要什么?”
“不说……”谢濮蹙起眉,偏头躲避他。
靳隼言问:“为什么不说?”
在他的逼迫下,谢濮轻轻抽泣,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说:“说了你就不要我了。”
他牢牢记着靳隼言厌恶他的喜欢,即使半睡半醒间也不敢开口,好不容易才回到靳隼言身边,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怕靳隼言更加厌恶他。
靳隼言抓着谢濮的手臂好似瞬间失去力气,滑落到被子上。
谢濮肩膀抖动,很可怜的样子,控诉说:“为什么又要逼我,靳隼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把谢濮当什么?
玩物?不是,靳隼言尝试剖析自己的内心,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谢濮在他心里不再是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丢弃就可以丢弃的玩物。
关掉床头灯,卧室陡然陷入黑暗,他坐到地上,背靠着床,无声地仰起头。
其实那句话的后半部分,哪怕谢濮不继续说,他也猜到了。
他在这一刻意识到,他败给谢濮。
他抗拒厌恶来自外界的一切能让他改变的东西,所以不想接受谢濮的喜欢,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是个上位者,但又不可避免的,他沉迷于谢濮带给他的欢愉和惬意,于是放纵地打算将谢濮继续留在身边,这本身就是一种改变。
他不想改变,却早已改变,这是既定的事实,因为他同样对谢濮心动,无可辩驳。
卧室里静悄悄,谢濮不再抽泣,呼吸逐渐匀称,靳隼言颓然地垂下头,用手触碰脖颈处的伤痕,伤口愈合后留下长条状的疤痕,他回忆那天用玻璃刺破皮肤时自己想要平复的到底什么情绪。
是对谢濮喜欢的厌烦之情?
还是想要回应谢濮的冲动?
此时此刻,答案不言而喻,靳隼言终于认清自己的心。
他猛然起身,推门下楼,驾车以最快速度驶向茂庄。
靳文东死后,茂庄彻底空下来,只剩下保安和日常打理庄园的佣人,没人会拦住靳隼言,他现在就是这里的主人,谁能想得到呢,他曾被困在这里八年不能踏出一步,连茂庄的全貌都未完整见过。
经过花园与长廊,靳隼言回到他待了八年的房间,里面的所有陈设都保持着他逃离时的模样,门口翻折起来的地毯、掉在桌角的书,甚至上面的标注,没有任何变化。
靳隼言走向书桌对面的巨大书架,第四层,他以前必须踩着椅子才能够到的位置,现在轻而易举就可以碰到,他拿掉第四层的所有书,在最里面的位置,有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
盒子很轻,盖子太久没打开,有些生锈,里面只装着一条项链,细细的链子,项坠是一颗圆润的粉色珍珠。
这条项链是靳隼言人生中第一个战利品,在他和疯子尚未懂得何为斗争时,靳文东拿出项链,告诉他们,这是他们母亲的遗物,只有胜利者才能得到它。
靳隼言不懂母亲是什么,但他想到得到项链,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一切,所以在那场比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