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 不许亲
很久以前,大学的某个晚上,谢濮见证了一场告白。
昏暗的光、鲜艳漂亮的玫瑰花,年轻人充满爱意的目光万分真挚,他认真羞怯地告白说:“我喜欢你。”
谢濮站在欢呼的人群中,浑身血液似乎都在沸腾,沉寂压抑的心脏在皮肉下发出叫嚣,他空荡的身体感到羡慕、渴望,还有不能忽视的嫉妒。
为什么他不能是被喜欢的那个人?
为什么他不能被爱?
那天开始,他想要独一无二的喜欢,即使当时的他还不懂到底什么是喜欢。
然而世界总是荒诞,在他无数次自我厌弃、认为自己永远得不到爱时,他突然明白了喜欢的含义——在他失去小指醒来的时候、在弥漫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在靳隼言将吻落下来的瞬间,他心跳不止,因靳隼言而心动。
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来得太迟、太热烈,将他所有理智燃烧殆尽,出租屋内,听到靳隼言的问题后,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吐出喜欢二字,然后奉上自己的身体,只盼望靳隼言的垂怜。
在疼痛与欢愉之间,他以为自己得到了靳隼言,但他错了,第二天清晨,靳隼言还是离开了。
四院重逢,他不敢再奢求太多,只想着能离靳隼言近一点就好了。
起初他是这样想的,可靳隼言竟然没有怨恨他,甚至与他毫无芥蒂地亲密。
只差一点,谢濮以为自己就要得到爱了。
但一切都是骗局,他是落入蛛网的小虫,靳隼言将他捕获,却不彻底吞噬,反而囚困着他,欣赏他痛苦却无法逃脱的模样。
他的人生好像陷入了某种怪圈,一次次重复被抛弃的结局,唯一爱他的母亲最终离世,他短暂拥有过的猫也离开了,现在,靳隼言也要丢弃他。
世界以一种近乎直白的方式告诉他:你永远不会得到爱。
更可悲的是,即便如此,在面对靳隼言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靳隼言误会了他喜欢的对象,不过这样也好,谢濮想,或许靳隼言说得没有错,他就是犯贱。
驶出一段路,经过一个小公园,里面树木葱郁,能听见鸟鸣声。
谢濮收回思绪,问:“可以去公园里走一走吗?”
话脱口而出,然后又是后悔,他已经没了行使愿望的权利。
但靳隼言真的把车停下来,这下轮到谢濮不知所措,自从渡洋那晚以后,靳隼言对他太温柔了。
公园门口有卖甜筒的小摊贩,谢濮买了两支,一支递给靳隼言,“请你吃,谢谢你上次给我买的冰激凌。”
虽然不知道靳隼言给他买冰激凌的目的是什么,那些冰激凌最后也没有被吃掉,但谢濮还是想要感谢靳隼言。
靳隼言眉头微挑,像是开心,接了过去,“阿濮这几天好乖。”
谢濮很轻地笑了一下,他想,就这样吧,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做到足够听话乖顺,等靳隼言玩腻以后,他们还能互相保留下体面。
这个时间并不算太热,他们沿着小路走,前方有人在放风筝,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再往前走,是个人工湖,里面养了几只天鹅,此时正有人站在桥上投喂食物,靳隼言看到了,转头问:“要不要过去喂天鹅?”
谢濮的书桌上贴着天鹅贴纸,想来是喜欢这种动物的。
谢濮摇了摇头,之所以想来这个公园,是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那时候每次不想回家,他都会把时间消磨在这里,因为太孤独,还给每一只天鹅都起了名字,
过去这么久,以前的那几只天鹅应该都已经死了,现在去喂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