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外出备课的时间,是继英语组的改革之后,语文组也紧接着向学校争取到的福利。通常是集体来到学校附近的公园野餐,经费由学校提供,将备课讨论的地点转移到鸟语花香的草坪。
“嗨!陆老师!”
陆瑞安转头,瞧见草阶后大树下朝他招手的付欣,快步过去询问:“需要帮忙吗?”
“没,我们都收拾好了,喏,”付欣笑着递给他一只小折叠椅,“我和三班的郑源老师有点合不来,他平时有事没事就在旁敲侧击教育我得早点结婚相夫教子,烦死了。你来我这边聊聊呗。”
“行。”陆瑞安笑笑,在她身旁坐下。
学校里的八卦流传迅速,凑在一起的几个老师就着彼此班上偶然听来的学生八卦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几个年纪轻的女老师笑笑闹闹打趣,欢快的笑声卷得大榕树垂下的长长细须颤动着。
“哎,奶油去哪了?是不是在刘姐她们那边?”
“我们去帮你问问,顺便给她们送点吃的过去。”
几个女老师起身往稍远处的木槿球旁的几人走去,陆瑞安很快意识到付欣这是在支开别人,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两个人平时关系还不错,一个教五班一个教六班,偶尔有事也会帮对方代课,此时也就不用兜圈子铺垫良久。
付欣直截了当地抛出自己的来意:“陆老师,你是不是家里有亲戚在帮你介绍相亲来着?”
陆瑞安微怔:“我没有让人给我介绍。不过我妈妈确实是一直试图劝我去相亲,我都没答应,但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找人……”
“那就是你了。”付欣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无奈,她调出自己微信里的对话框给陆瑞安看,“我家里也一直在催我相亲,前段时间压根没经过我同意,把我照片给了介绍人,说替我相中个很好的,介绍人把你的资料发给了我。还好我当时留了心眼,没给家里说我在哪里上班,她们不知道我俩是同事。”
陆瑞安就着她的手凝神一看,顿时感到荒谬:“可我明明都结婚了,只是我爸妈不接受我爱人是男人,所以不承认。难道你的介绍人没和你说这个情况吗?”
“是啊,”付欣气笑了,“他当时故意瞒着没说,我就说我有朋友认识你,对你有印象,你结婚了。结果那个介绍人说,结了也能离,让我不用担心。”
她越说越觉得这件事和这些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就只能继续问,我记得你应该是不喜欢女人的。介绍人说,很快就调理好了,你家里人已经在努力了,很快就能掰回正道。”
陆瑞安:“……?”
陆瑞安感到自己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
付欣回忆至此,忍不住暗骂:“这些人简直是疯了。”
“你家里人为什么这么着急,甚至有点……”陆瑞安组织着语言,注意着付欣的表情来斟酌措辞,“有点不择手段了。”
“我家里是重组家庭,”付欣低下头,挥走裤脚上的一只蟋蟀,“我跟的妈妈,她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比我小八岁。现在我弟大三了,她和我叔叔就想着给他买套婚房提前准备着,可是家里住的那套也刚还完房贷没多久,他们手上不够首付的钱。我叔叔就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先把我的婚事弄好了再去准备我弟的。”
她笑得平静乐观,说话间也只是聊天的语气,没有多余的情绪掺杂,但陆瑞安一听就听出了问题。
虽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陆瑞安也知道付欣这些年过得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