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之体,一听就是龙傲天才能成就的体质。
但什么千难万险、痛苦不堪、非致命伤轻易不会死……
温琉璃不由打了个寒噤。
如果燕九霄在的话,此时此刻,她一定会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甚至恨不得以身受过。
但他不在。
温琉璃眼睫轻颤,手指摩挲着小纸人眉心的金色小痣,悄悄撕了一小缕神魂过去,试图用这种方式与燕九霄建立一点点联系。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出乎意料的是,小纸人竟忽然张了嘴,“嗷呜”一口将神魂吞进了肚子里。
温琉璃:!!!
这一切都在时流恪眼皮子底下进行。这纸人身上有旁人的一缕神魂,他自然能察觉得到,还不及感叹那姓燕的小子倒有几分真心,就见温琉璃竟将自己的神魂喂了进去。
时流恪瞳孔一缩,挥袖将小纸人打落在地,又惊又怒道:“你做什么?撕裂神魂岂是儿戏!”
温琉璃吓了一跳。
她还在想小纸人为什么能吞下她的神魂,想从地上捞起它,又怕惹得时流恪更加生气,一时犹豫极了,小声说:“我只是想试试……”
时流恪倚着舟舷,闭了闭眼。
虽然女儿认回来还没多久,但他已经能体会到“儿大不由爹”的辛酸了。
不过,挂念道侣也是人之常情,倘若相同之事放在他身上,他恐怕会做得比温琉璃更疯。
思及此,时流恪沉默一瞬,偏过头,不去看温琉璃的表情。
却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拎起小纸人的后颈,抖了抖,还弹了下它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随后才将小纸人送回温琉璃的手边。
仿佛一个无声的道歉。
温琉璃愣了下,抬眸去看时流恪,却见对方只盯着外面的云海,仿佛那里凭空悬了一架UFO。
温琉璃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接过小纸人的身子,揉了揉它的脑袋,在心里替时流恪说了声抱歉,又与小黑豆眼对视两秒,轻轻眨了眼。
小纸人便也蔫蔫地点了一下脑袋。
原谅他了。
温琉璃顿时弯起眼睛,跳下舟舷,歪着头凑到时流恪眼前,脆生生说了一句。
“谢谢爹!”
时流恪脊梁一僵,绯红衣袍浓烈如火,连眼尾也染上一抹红:“你谢什么?”
“我知道爹是关心我。”温琉璃笑嘻嘻地说。
时流恪闻言,忽然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若是二十年前,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他肯定会扬着下颌,又
轻又快地回上一句。
“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但二十年后,时流恪轻轻摩挲了下自己的袖口,透过一层单薄布料,摸到了里面早已熄灭的魂灯。
于是,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微屈,在温琉璃额上清脆弹了一下,不自然地说。
“你知道就好。”
温琉璃也一点也不怕他,小声抱怨了一句:“都第三次了,再弹就弹傻了。”
却仰着脸,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切都不一样了。
时流恪在心里叹了一声,唇角勾起,这才解释道:“你这纸人受点灵诀而生,又融了一缕神魂,如今再吞下你的神魂,除了叫它原本的主人感应到一丝你的气息,再没有旁的用处了。”
温琉璃一听,瞬间惊喜极了。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背着手,支支吾吾的,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开心,半点心事也藏不住。
时流恪摇了摇头,只道:“问了这么多,这就是你说的求我帮忙?”
“对呀。”温琉璃点了下头,朝时流恪竖起一个大拇指,“在百闻阁拿灵石都买不来的消息,爹却知道,还全告诉了我,可不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嘛!”
她这嘴跟抹了蜜一样,时流恪一面被哄着,一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连最后一丝气也生不出来了。
于是又问:“那第二个忙呢?”
第二个忙就简单多了。温琉璃掏出传音符,问道:“我走得突然,还没来得及跟庄姐姐和步师兄打招呼,爹,你有办法让我给他们报个平安吗?”
“这有何难。”时流恪说着,以真元掐了一个法诀,“可有他们的贴身之物?”
“有的。”温琉璃眼睛微亮,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件衣裳和一捧瓜子。
见状,时流恪眼角一抽,没有多说什么,修长手指一划,将衣裳与瓜子化作两个光团,分别融进传音符里:“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直接说吗?”温琉璃指着传音符。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好奇地凑上前,观察了几秒传音符,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索性不再多看,只对着传音符,简单说了下红衣人的身份和她的去向,让庄宛白和步平乐不必担心,她只是回家了而已。
说完,两道传音符倏然变作一道流光,如星子般穿过层层云海,一直飘向未知的远方。
了却一桩心事,温琉璃心满意足,转过身来,正要和时流恪再道一声谢。
却见对方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温琉璃哑然:“爹?”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里问系统,她脸上有东西吗?
系统:“宿主放心,没有。”
而时流恪微微蹙着眉,口中喃喃:“回家……”
温琉璃点点头,不明所以。
不是吗?
时流恪则忽然放下手,眉心舒展,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语气肆意又愉悦。
他说。
“我要在凤凰城办一座前所未有的典礼,告诉九域十洲,我的女儿回家了。”
温琉璃:“……”
温琉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