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琉璃睁大了双眼。
龙者,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以上这些,她一概没有注意到。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也太太太大了吧!!
温琉璃曾亲眼见过青龙龙骨,横亘在地宫内殿,站在地上一眼望不到顶。但那毕竟只是骨头,中间镂空,给人的感觉好似一座超大型室内游乐设施,还是带滑梯的那种。
而眼前,燕九霄变作的金龙,远远望去便觉得遮云盖月,当它携雷霆之势呼啸而来的时候,更觉仿佛一座金灿灿的山峦迎面压来。
温琉璃一向是喜欢龙的,但上辈子隔着次元壁,她只在影视、动画和游戏里见过的所谓“龙”。
如今亲眼所见,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害怕的。
因为实在太大了。
瞳眸中映着巨大的金龙,温琉璃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龙首与自己越来越近。
猎猎凛风吹散了她的鬓发,飘扬着向后飞去。
但温琉璃没躲。
如果金龙当真压下来的话,她就仿佛被镇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
可他是燕九霄。
他不会伤害她的。
果然,金龙虽以庞大身躯翻腾而来,龙首却越过温琉璃身边,带起又一阵凛冽的狂风。
下一秒,温琉璃眼前一黑。
竟然被金龙虚虚罩在了自己的爪子里,密不透风。
温琉璃:!!!
她惊讶极了,饶是知道燕九霄不会伤到自己,也没料到他化龙后竟有这般举动。
忍不住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退,温琉璃立刻被身后什么东西绊倒了,却没跌在地上,而是被锋利的龙爪轻轻垫了一下,又顺势放倒。
温琉璃:“……”
所以,她现在是被燕九霄完全拢在了爪子里?
大猫扑仓鼠的那种拢法?!
四周不透光,温琉璃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外面很吵,好似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头顶吐息,间或夹杂着一两声长鞭拍地的声音。
她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师兄?”
这次,过了好久,她才听到燕九霄通过心声,低低应了一个字。
“嗯。”
不再是龙吼。
温琉璃眨了眨眼,不可否认地松了口气。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叶公好龙的成分在。
毕竟这龙那么大一只哇!
但,倘若温琉璃以第三人的视角观看这一幕的话,就不会放心地这么早了。
被海水覆盖的天幕下,灿金巨龙横亘如山脉,削铁如泥的爪子小心握着自己的珍宝,龙首垂在爪边轻嗅,只要稍微一张口,就能把珍宝整个吞入腹中,从此再不与他分离。
但是巨龙没动,龙尾难得焦躁地在地
上拍打了一下。
不能吞。
燕九霄阖眼。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珍宝。
可燕九霄自己也没料到,化龙之后,本能之于他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好似随着身体的变大,一些深埋于心的东西也随之放大了成千上万倍。
又或者,是魔气在作祟。
吞噬,独占,贪婪,甚至欲念……
这一切折磨着他,叫他将温琉璃牢牢圈在掌心,一边下意识地想要攥紧,一边却又竭力克制着,担心攥得太紧会将他的珍宝捏碎。
而温琉璃对此浑然不知,半躺半坐靠在巨龙的爪子上,还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龙爪森白的爪沟。
“师兄,你是不是变不回来了呀?”温琉璃仰着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从爪缝里飘出去,“要到元婴期才可以吗?”
她没有忘记,妖兽五阶才可以化为人形,等同于人类的元婴。
龙也不例外。
又过了好半天,温琉璃才等到燕九霄的回复。
依然是心声,也依然伴随着炙热的吐息:“嗯。”
温琉璃又问:“那你现在是金丹期?”
燕九霄却答:“金丹后期。”
温琉璃立刻惊喜地跳起来,但身下绊着龙爪,又重新跌了回去。
这一下,她结结实实摔在了龙爪上,掌心被尖利的爪锋一勾,属于化元修士的皮肤立刻割了道寸长的口子。
“嘶——”
温琉璃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
疼倒是其次,她主要是没想到,比燕九霄相比,自己现在竟然成了个脆皮。
而这声比猫叫还微弱的吸气声,原封不动传进了金龙的耳中,随即,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从爪中飘出,越来越强烈,一路飘进了几乎深埋进龙爪的口鼻中。
她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燕九霄眸中陡然暗下来。
温琉璃却不甚在意,甩了甩流血的右手,正要继续问问题,身体与龙爪之间却忽然垫上了某种冰冷光滑的东西。
温琉璃一愣。
反应了一会儿,又探出未受伤的左手摸了摸,这才意识到。
那是燕九霄的尾巴尖。
龙身有鳞,从头到尾依次变小,脊背上的鳞片如刀刃般锋利,又似盔甲般坚硬,龙尾处却要细密柔软得多。
这么一小截尾巴尖,与庞大的龙身相比微不足道,对于只有龙爪大小的温琉璃而已,却如粗壮的水蛇一般,蜿蜒垫在她的掌下,又勾勾缠缠地卷住她的腰身。
尖端甚至探进了温琉璃的腰带。
直至贴上肌肤。
龙鳞冰凉,摩挲的时候,她腰腹一颤,连带着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惊呼。
温琉璃很怕痒。
往常燕九霄箍着她的腰,力道重得恰到好处,并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现在换作龙尾,鳞片不
轻不重地在腰腹游走,便叫温琉璃不禁仰头,右手立刻按在自己腰侧,也按住了跃跃欲试的尾巴尖。
“不、不行……”她嗓音也在颤,心里渐渐升起一种惊骇的念头。
绝对不行!太大了!!
燕九霄一顿。
如今他恢复修为,与温琉璃相差在一个大境界以内,自然可以听见对方的心声。
不行……
当然是不行的。
化龙的确勾起了他的欲念,包括魔气的影响,但燕九霄只放任了亲近道侣的本能,其余种种,悉数被他压进了心底。
“不会的。”他知道温琉璃在害怕什么,以心声安抚道,“我知晓分寸。”
温琉璃又呜咽了一声,心里是信的,手却牢牢按在腰侧不放,撒娇似的小声抱怨说:“你有分寸,那这尾巴尖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