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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暴打子楚

嬴子楚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太子柱从老父亲冷硬的语气中听出他父王此刻上是真的想让自己儿子去死的,他眼皮子一跳,忙伸出左手挡了一下,“啪嗒”一声竹简被他截胡,掉落到了他的左腿边。

太子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的左手都要被竹简给打掉了,六十六岁的老父亲身体素质相当好,不若于壮年时拿着藤条抽他与哥哥的力道啊。

嬴子楚也被吓懵了,呆呆的看着被老父亲挡下来的竹简,随后惶恐的看向漆案,只见他拿身高一米九,身材伟岸的大父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者。

秦王稷从坐席上慢慢站起来,右手拎着七尺长的青铜剑,穿着白色的丝绸袜子,一步一步的踩着脚下打蜡的木地板,向他们父子俩走来。

二米的距离,秦王稷每一步的落地声都像是一个闷鼓声一样落在父子俩的心头上,让二人胆颤心惊。

嬴子楚的瞳孔增大。

太子柱慌忙的翻开最后一个新竹简,瞧见其上写着:【赵姬者……其父乃是赵国国师康平也……贱婿远遁,外孙改姓矣!】

嬴柱错愕的瞪大眼睛,“啪”的一下就举起右胳膊抡圆,甩出自己的大手,重重的将一巴掌拍打在了不孝子的左脸上。

集中精神正关注着自己提剑大父的嬴子楚,玩玩没想到在他身前的父亲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背刺”了他?!

没有丝毫防备就被父亲重重一巴掌甩在脸上,嬴子楚的身子瞬间就被打倒侧着身子趴在了地上,这倒不是他身子太弱了,而是他父亲太胖了,两百多斤的陕西大汉,那大手厚实的像是熊掌一样,再加上老嬴家的大力士基因,那一巴掌虎虎生风的扇在人脸上,啧——怕是分分钟能引起一场脑振荡。

不懂什么是脑振荡的子楚只觉得父亲那一巴掌将他整个人都扇的眼前阵阵发黑,脑袋瓜“嗡嗡嗡”的直响,他的左半张脸瞬间红肿的老高,耳边也传来父亲的怒吼声:

“嬴异人!嬴子楚!怪不得你大父今日会如此生气呢!”

“你还有脸问康平先生是谁?他可是

() 你的岳父啊!”

脑袋都快晕的要宕机的嬴子楚听到这话,下意识就脱口反驳道:

“不可能,子楚还没有大婚哪来的岳父?”

“啪!”

太子住又反手给儿子了一巴掌,好了,这下子左右对称了,嬴子楚的右半张脸也红肿的老高了。

不知道算不算“负负得正”的关系。

一巴掌下去嬴子楚只觉得头晕眼花,不偏不倚的两巴掌下去,他的脑袋估计是挪到正确的位置上了,他又觉得晕乎乎的脑袋瓜变得清醒了些,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以及藏在眼底的恐惧,吞着口水讷讷道:

“大父,父亲,您两位是不是弄错了?子楚还没有大婚,哪来的岳父呢?”

嬴子楚这话说的有错吗?其实也没错,对于一国王孙来说,自己姬妾的父亲倒是真不算他正儿八经的岳父,无他,身份上够不着。

不等太子柱再开口,嬴子楚只觉得自己的眉心一凉,他惶恐的抬起头,就见到身高极具压迫力的大父提着右手中的青铜剑将翻着淡黄色哑光的锋利剑锋抵在他的眉心间,剑锋的冷意顺着他的皮肤钻进了他的骨髓里,再随着血液传进他的四肢百骸中。

在这一刻,嬴子楚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冷冻住了,他清楚的感知到,他现如今在自己这个雄才大略的大父心里只是平平无奇的上百个孙子中的一个,换掉他,让他别的二十多个兄弟来做“太子嫡子”无甚差别。

他——可有可无。

太子柱看着父亲的剑尖也觉得嘴巴发干,他也感受到了父亲现在是真的想杀掉自己这个“嫡子”的。

是啊,那位被仙人抚顶的大才原本应该是他们秦国的,却被自己儿子给亲手搞丢了。

秦王稷冷冰冰的声音幽幽传到樱子楚的耳朵里,像是一把重锤一样一下下的碾碎了嬴子楚心中最后的那丝侥幸。

“对,你是没有大婚,可你在邯郸已经有了儿子,生你儿子那个姬妾——赵姬就是赵康平的亲生女儿,还是他唯一的孩子!”

“轰——”

嬴子楚只觉得脑袋中的火山也瞬间喷发了,自己仿佛已经被他大父抵在眉心上的青铜剑给从上到下的劈成两半了!

他眼皮子狂跳,嘴唇也是上下发抖。

秦王稷一声比一声更冷的话语透过耳膜传进他的耳道里:

“我老秦人祖祖辈辈与戎狄斗!与山东诸国斗!斗天斗地斗万物!从不知怕为何物?”

“可你却只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就在战事结束前,于雪夜中偷偷逃离了邯郸,抛下自己的姬妾,抛下自己的儿子,抛下你外家一群人。”

“你自己身份高贵,作为一国王孙都还会担忧在长平之战中若赵国惨败,赵王必会杀你泄愤,怎么不想一想,你的姬妾刚刚生产完,你的儿子刚刚出生,你的外家只是一个卑微小商贾,主家的家主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捏圆搓扁,赵丹若是想要要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更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赵康平一家老小灰飞烟灭了!

“而你——寡人的王孙却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自己一个人讨回来了!你是回来了!可是你却把寡人的大才!把能让秦国上下、四百多万子民跟着享福的大才给落到赵国了!”

‘你把寡人的大才还回来!!!”

秦腔高亢,秦王稷的声音本就很大,说到最后时几近咆哮了!

青铜剑尖划破嬴子楚的皮肤,有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高鼻鼻梁往下滑,一滴滴的滑落到了嘴唇里,味道很咸又有些苦。

太子柱不敢吭声了。

他儿子若是逃跑时能负起责任再苦再难也将自己的姬妾与刚出生的儿子带回秦国,纵使是赵康平之后被仙人抚顶了,他也会惦记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想办法费劲从邯郸跑到咸阳来。

若是他儿子没有逃跑,留在了邯郸,赵康平的得到仙缘后,也不会进赵王宫中为赵王指点迷津,而是会想办法回帮助女婿,带上一家老小一起在波谲云诡的战争阴云之下一大家人逃到秦国。

可惜啊,可惜,他儿子却独自一人同吕不韦逃回了咸阳!

在秦赵大战中,赵王本就怨恨秦人,他儿子逃离的时间点又那般凑巧,简直就像是给赵丹的怒火上生生的加了一把柴,添了一把油!把赵丹气得直接将他儿子刚生产完的姬妾先是关到囹圄内,而后又看押入质子府。

赵丹没有顺手将赵康平一家子收拾了,不是赵王心慈手软、网开一面,而是这一家子小商贾的身份属实是太过卑微了,像是一只弱小的蚂蚁,赵王看不见,也无需他亲自动手,赵搴这个族长以及邯郸其余的商贾都能你一口、我一口的把赵康平一家生吞活剥的吃掉!

就像竹简上写的那样赵康平大骂“贱婿远遁”,何为“贱婿”?这不是指嬴子楚身份卑贱,而是人家赵康平看不上他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压根不觉得这种生死关头,抛开姬妾与儿子独自逃命的秦国公子能当人家的女婿,而是把他看成了一个提供“种子”的赘婿,“外孙改姓矣”!

嬴子楚没把赵康平看在眼里,人家老赵又何曾将其看作女婿!

赵康平为赵王效力有错吗?一点错都没有!别说人家的身份原本就是祖祖辈辈的赵国邯郸人,为赵王办事,担任赵国国师根正苗红,凭什么舔着脸的为你秦国咸阳人办事?

人家得到仙人抚顶,背后有了仙缘,早已今非昔比,“贱婿”的逃跑行为简直是在逼着赵康平一家老小去死!

老嬴家确实对不起人家赵家,凭什么不让人家恼怒?凭什么不让人家生恨呢?难道就因为你老嬴家谐音姓“赢”——凡事都会赢嘛了吗?

赵康平此人身体内具有一种大无畏的反抗精神,不惧怕秦王稷威严的名声传到其余诸国将会引得才子、游侠纷纷前来投靠,被史官写到史书上也能落下个“不畏权贵!铮铮铁骨”的好名声。

秦王稷?太子柱?嬴子楚?

老秦家厉害嘛?

确实很厉害!可人家赵康平不惧怕也不稀罕!

抛弃人家

独女与外孙在先,危急关头半点儿不顾人家一家老小的性命,这般的亲家,他老秦人听了也会觉得臊得慌,没有脸面,何谈让人家入秦为秦人效力?

即便是捆绑来也不行?!

二套能养生的漂亮“水晶仙壶与仙杯”、两把银光闪闪的仙刀,说拿就拿出来,说送人就送人了,谁知道人家手中究竟还有多少仙人赐下的仙物。

人来了,心不在,又有何用?

武安君和应侯看完这场“父慈子孝孙儿叫”的闹剧,见到该说的都已经讲明了,该打的也都打的鼻青脸肿了,不由从坐席上站起来,一左一右的上前拦住秦王稷的青铜剑。

武安君叹气道:

“君上事业至此,您即便杀了公子子楚也不行,还是想办法让他取得康平先生的原谅,风风光光的娶了康平先生的独女,给予赵姬王孙正夫人的位子,也好让您那个改姓的小曾孙变成小嫡曾孙呐。”

应侯也跟着道:

”君上,武安君说的话有理,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您,不是,咱们秦国肯定已经在康平先生心中没有任何好感了。子楚公子毕竟是赵姬的良人,是康平先生外孙的生父。”

“眼下子楚公子不仅是您的孙子,太子的儿子,还是仙人的女婿,夫凭妻贵,父凭子贵,康平先生因为恼怒可以不认子楚公子这个女婿,赵姬,赵姬先不提,可那小王曾孙身体里流着的血液总是子楚公子的血脉不错吧?”

“若是您现在把公子子楚杀了,那倒是主动将康平先生一家的联系给斩断了。”

“您的小曾孙都改姓了,若是生父也没有了,算是再无什么牵绊了,估计用不了几年,人家就在邯郸有新的继父了,肯定还是康平先生从子楚公子身上吸取教训后,在邯郸中精挑细选的贵族俊才,那时您的曾孙可与老秦家再无瓜葛了。”

秦王稷:“!!!”

太子住:“!!!”

嬴子楚:“……”

秦王稷将两位肱骨之臣的话听进了心里,遂将青铜剑从孙子的眉心移开,太子住见状也不禁松了口气,即便往昔对着这个透明人儿子宠爱稀薄,但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总不能亲眼看着老父亲杀了他吧?

谁知下一瞬太子柱只觉得自己的眉心一凉,只见他老父亲将青铜剑尖从他儿子眉心处,挪到了自己的眉心间!

太子柱惶恐的瞪大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他老父亲嫌弃的脸。

秦王稷用右手中的青铜剑剑身“啪啪啪”地拍打着太子柱的胖脸,拧着斑白的眉头,不满地骂道:

“嬴柱,你儿子有眼不识泰山,怎么你这个做老子的也不认识真人?”

“你怎么也能不知道赵康平呢?”

太子柱闻言简直是欲哭无泪,心中暗道:[父亲!别说我了,你这个做大父的不也是刚知道赵康平吗?]

可这实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他尴尬的说道:

“父王,上次邯郸细作送来的竹简信息记得太过简

略了,只写了赵搴本家的事情,也没提赵康平这个赵姬亲生父亲的事情啊。”

“儿臣看那赵搴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邯郸富商,故而没有把亲家一家放在眼里,这是儿臣的错误,儿臣回府后立刻派人去给亲家送信送礼,交流感情。”

瞧见胖儿子说话时,那长长的凤眸挤成一根线,心中有气的秦王稷更是嫌弃地骂道:

“嬴柱!你的名字叫柱,你也不能吧自己吃成一根柱子啊?”

只觉得一根利箭直直朝他飞来,插在膝盖上太子柱是真的想哭了,不带这样的啊,父亲,你平时怎么不说我胖了!现在这般骂我!简直是迁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子柱拱了拱手,委屈巴巴地说道:

“父王,儿臣晓得了,以后每顿膳食,儿臣都会少用些的。”

嬴子楚此刻也咬着唇将唯一没看到那卷开篇新竹简也看完了,他已经彻底弄明白了一切,也许是老天爷也看不惯他抛弃赵姬与儿子的行为,故而在他逃离邯郸的第七日就给他甚至不知道的外家一家人泼天的仙缘,为其抚顶,为其灌输智慧,翻遍史书也不见这般离谱的。

公子子楚苦笑着摇头,他果然是个没有福气的,幼年时不受宠,父亲不爱,母亲木然,被送到邯郸十几年,他也是在赵人们的冷眼中长大的。

加冠后纳了一个貌美的姬妾,谁知道一年内也没有看出来他姬妾的本家与亲生父亲究竟有何神奇之处,任谁瞧了都是平平无奇的卑微商贾,有何值得他这个秦国王孙前去结交一个卑微姬妾的“父亲”,去喊他“岳父”呢?

上天何其薄幸从未关照过我嬴异人!

嬴子楚深吸一口气,眸中含着眼泪,对着秦王稷俯身大拜道:

“大父,此番长平战事中我秦国骤然失去优势,一切罪责尽数由子楚背负,赵姬与政儿永远都是子楚的责任,康平先生一家的怒火也由子楚想办法扑灭。”

“孙儿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他们,也会努力尽早请岳父一家人心甘情愿的入秦的。”

“父王,儿臣有一计,可以瞬间扭转如今的风向!”

“何计?”

秦王稷淡淡的看向同样被竹简砸得鼻青脸吃,右脸上还被自己的剑身排出一道道红痕的胖儿子。

武安君和应侯也好奇的看向太子柱。

只见嬴柱笑道:

“既然现如今的一切都是子楚私自逃离邯郸引起的,那么直接把子楚重新送到邯郸当质子不就行了?”

武安君闻言眼皮子重重一跳,应侯的嘴角也抽了抽。

嬴子楚更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父亲只想破口大骂:[汝是吾亲爹否?!]

“父王,您觉得此计好吗?”

太子柱眼含期待的询问老父亲。

秦王稷的太阳穴跳了跳,抬起右脚一脚就将胖儿子踹翻在地,拿着手中的青铜剑就“啪啪啪”地往嬴柱地脑袋上敲打,边拍着边咆哮的骂道:

“好个屁!”

“你嬴柱不要脸寡人还要脸呢!”

“亏你想的出来!你把嬴子楚重新送回赵国去,让赵丹怎么看,让其余诸国怎么看!”

“你是不是想让燕荤!赵丹!魏圉!韩然!楚横!齐建一起笑话寡人,在山东六国骂:你特娘的老秦家就是个眼皮子浅的!你老秦王下贱!你孙子为了性命,抛妻弃子,不顾外家一家人的性命匆匆忙忙逃离邯郸,现在看到人家赵康平一家人被仙人抚顶今非昔比了就又眼巴巴的把孙子送回邯郸了,你下不下贱?!”

“嗷嗷嗷——父王,儿臣知错了!”

秦王稷一脚脚的踹在胖儿子的臀部,青铜剑啪啪的照着胖儿子的脑袋上敲,可怜太子住嗷嗷叫,护住脑袋护不住腚,连爬走都不敢。

惨!太子柱是真的惨!

看着父亲的惨样,嬴子楚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武安君和应侯则是云淡风轻的互相看一眼,这不很正常嘛?君上他脾气其实还是可以的,只要你不真的惹到他,大魔王是不会发这般大的怒气的。

守在殿外的宦者们听着里面叮叮咚咚、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掺杂在其中太子柱和公子子楚此起彼伏的哀号声,也不由抬头看着冬日上空难得的晴好暖阳感慨一句:君上真不愧是随了宣太后的好身体,是历代秦君中身子骨最好的一位,听着里面的动静就知道君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这样的体格子再活个十年肯定不是问题。

……

咸阳今日的天气好,远在七百公里外的邯郸,天气也不错。

冬日的暖阳晒在人身上舒坦极了。

快两个月大的始皇崽仍旧从头到脚穿的像是个小老虎似的,浑身的奶膘又香又滑又软。

赵岚抱着儿子,正在庖厨内看她奶奶在陶盆中用豆子发出来的豆芽。

细长的黄豆芽泡在水里看着晶莹剔透的煞是好看,小家伙努力在母亲怀中伸出小胖手从里面抓起一根豆芽就想要往嘴里塞。

赵岚见状眼皮子一跳忙将儿子手中的豆芽夺掉,换上奶瓶,奶嘴塞进了小家伙的嘴里,始皇崽用两只小手抱起玻璃奶冰瓶就“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赵康平看着老母亲发的豆芽,不由捡起一根塞到嘴里尝了尝,而后拍手笑道:

“不错,不错。”

“豆芽吃着和咱家空间里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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