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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解望淡淡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膝盖,摇头道:“不,这是望咎由自取。”

他很快就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主公,你这段时间,真不打算再进京去见一次陛下吗?”

霍琮低头翻阅公文:“徐州百废待兴,我这边走不开。”

“哦~”解望转着轮椅过来,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揶揄,“我还以为,是主公你怕又被陛下当面拒绝呢。”

霍琮抬头:“你翻我东西?”

“是主公自己放在桌上的,这可怪不得望。”解望敲了敲桌面,“那天望

() 来与主公商讨屯田事宜,主公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怪望好奇多看两眼吧。”

他打量着霍琮沉郁的脸色,忽然笑道:“望还是第一次见主公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想知道,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霍琮很短暂地勾了一下唇,视线望向远方,“他是一个,身边人人都会向往追随的人。”

他则是最忠实的拥趸之一。

“完了,霍琮他好像真生我气了。”

京城一处偏僻别院内,郦黎垂头丧气地坐在吴盐面前。

吴盐起初还对陛下毕恭毕敬,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后,发觉了陛下的真实性格,他也淡定了不少。

所以这会儿只是从容地递过来一杯茶,“主公怎么会生陛下的气,陛下莫要多想了。”

“不,你不懂。”

霍爸爸生起气来可是超级可怕的!

吴盐又劝道:“上好的毛峰,盐从主公那里讨要来的,陛下尝尝吧。”

郦黎本想推辞的,但听完这句话,立刻绷着一张脸接过茶杯。

“……好烫!”

“陛下慢着点,”吴盐叹气,“这是刚倒的新茶。”

怪不得主公老惦念呢,就陛下这个性格,换谁谁能放心得下。

郦黎嘴唇都被烫红了,唇瓣麻麻的,动一下都疼。

他用指尖碰了碰,嘶了一声,从旁边药箱里翻出药来,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涂上。

郦黎在这附近的医馆里忙了一上午,看了二十几个病人,这会儿终于有时间休息了,却还是忍不住跑过来和若雪先生大吐苦水:

“我不就是没提前跟他讲吗?信也第一时间寄过去了,他肯定早看完了!徐州又没出什么大事,还连着好几天都挂黄灯笼,连个音信也没有,这又是做什么,存心让我睡不着觉吗?”

“我很早就发现了,他这人问题很大,表面看着挺沉稳挺可靠的,实际上心思一点儿也不少……”

吴盐已经养成了左耳听右耳出的本领,闻言便只是一边泡茶,一边沉稳点头,嗯嗯应声。

郦黎抱怨完,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终于开始说正事了:“陈家那边怎么样了?”

为了让自己有点事情干别七想八想,这段时间,他都在这处别院和医馆两头来回跑。

短短几天,靠着精湛的医术,他便在城中这一带打响了名气。

这附近的百姓都知道,有个姓霍的年轻小郎中给人看病的本事强,既体贴病人,说话声音又好听。

但就连被他救治的病人,都不知道这位霍郎中到底长啥样。

因为出于掩人耳目的目的,郦黎每次出门都会戴口罩。

他还顺便把口罩的作用在医馆普及开了,现在只要街上百姓一看到戴口罩的,都会知道这是医馆出来的人。

吴盐回答道:“今日季指挥使回宫时,有受过陈家提携的大臣拦下他的马车,当面痛骂他是不是故意圈禁陛下,

想要借此操控朝政。陛下不必担心,指挥使让我托话给您说,他已经处理好了。()”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了一声,说:“辛苦他了。”

他这一手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宫中那边,沈江假扮他卧病在床,寝殿除了他指定的御医和安竹季默外,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想要探望的大臣也全被禁军挡了回去。

在这种压抑紧绷的氛围下,陈家主家一夜之间被烧,包括陈家家主在内的十几人因为涉嫌谋逆罪被下狱,可以说成为了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根引线。

季默的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因为郦黎很清楚,他们的时间不多,如果给世家留出太多周旋的余地,局面又会陷入僵持之中。

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先把人抓了再说!

“陛下,有一点我很好奇,”吴盐问道,“您为何只是用搜查刺客的名义查抄陈家,将陈家家主等人下狱,而不是直接处死?需知夜长梦多,如果是主公,一定不会对这些人心慈手软。”

“朕没有对他们心软。”郦黎摇头,“朕只是不希望英侠来替我当这个罪人。”

最快也是最省事的办法,自然是让季默带着锦衣卫连夜灭族。

等第二天太阳升起,其他两大家族再如何惊怒,也无济于事了,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但这也意味着,季默得替他背下这口黑锅。

换做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皇帝,这种人都不可能善终。

郦黎不希望季默成为那样的人。

即使他可以保证在自己有生之年,绝不会做出对良臣鸟尽弓藏的事情。

“可如果不杀这些陈家人,傅家和范家便会对季指挥使施压,逼他放人,”吴盐一针见血地分析道,“为了对付他,世家又会拧成一股绳了。”

“谁说朕不杀他们的?”郦黎诧异道。

他的名单都快拉到下个月底了好吗!

吴盐一怔:“陛下刚刚不是说……?”

“朕只是不希望英侠当这个靶子,没说不能朕亲自来啊,”郦黎眯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只刚偷吃完的狐狸,“朕是为什么受伤昏迷的?刺杀!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陈家包庇刺客,意图谋害朕,你说,该不该杀?”

他用茶杯盖撇了撇浮沫,从容地抿了一口茶水。

很好,这次温度适中了。

“只要朕从昏迷中‘醒’那么一小会儿,肯定会怒下旨意,然后季指挥使恐有伤天和,苦劝无果,被朕革去职位。这样一来,大家都会以为他那晚以雷霆之势将陈家查抄,是出于保护对方的意图,是大大的良臣啊!”

“这样一来,该杀的人也杀了,该洗白的人也洗白了,剩下的傅家和范家,他们拿什么跟朕斗?或者说,还敢跟朕斗吗?”

看着吴盐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郦黎起身走到外面的空地上,毫无帝王威严地伸了个懒腰。

他迎着午后的暖阳,笑容却带着一丝睥睨万物的淡然:

“天街踏尽公卿骨?说得很好。”

“但朕要把天下平稳安定地交托到下一任手中,在此之前,只要朕在这皇位上坐一天,这京城,就乱不了!”

“陛下……”

“所以,”郦黎说完霸气侧漏的台词,缓缓转身看向他,“若雪先生,朕想拜托你一件事。”

吴盐立即起身下拜,心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陛下请说!”

“你要不替朕写封信,旁敲侧击问问你家主公吧,”郦黎忧伤道,“要不这样,你就跟他说,朕生病了,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给朕回信?”

吴盐一时无言:“…………”

什么病,他默默腹诽道,相思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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