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
谢尚书怀疑人生般地后退一步。
他们俩还身后押着一个人,正是将将被他们从梅花小栈之中逮住的温韶。
温韶的头垂落,发丝披散,遮住了眉眼,在大理寺严密的看管下,无法出逃。
楚淞君瞥了眼温韶,又轻轻地别开了目光。
他对于温韶的态度,既不仇恨,也不畏惧,只是平常。
对于他而言,他并不是很在意鬼画案的始作俑者,落于楚秉天手中,证明了这位凶手不会好过。
对于他来说,世界上有其他令他更加值得他在意的东西,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比如,迫在眉睫的西京死亡循环。
楚秉天倒是不如谢尚书反应大。
他没想到半路碰见一个大惊喜。
他抹了抹楚淞君脸上的灰,沉吟良久,道:“要不要一起来?”
谢静和迟疑地低头看了眼楚淞君。
楚秉天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他显然还惦记着今早自己的提议,并决定实行。
***
大理寺。
楚淞君在里面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皆是楚氏族人。
在楚秉天差点把楚淞君顺手捞进审讯房里之前,他们连忙做出了提醒。
哪怕是楚氏先祖眷顾之人,四岁生辰进审讯室也多少有点不吉利了。
这是小孩子该玩的吗?
楚秉天本不想理会,但楚淞君自己也不想进审讯室之中,也就只好无奈作罢。
温韶是鬼画案的要犯。
受几十个世家的联合指控。
若是可以,她或许会被世家们凌迟十几遍。
这也意味着,时间紧迫,为了撬开她的口,得上大刑。
楚淞君暂时不想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所以他这次就提前吃上了备受好评的糖炒板栗,大理寺众人的推荐自留款。
新鲜出炉的,比之前冷上些许的好吃一点。
“……”
谢静和也在楚淞君的身边。
接过楚淞君递过来的板栗,谢静和端详着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会很不待见我呢……”
楚淞君给影子里丢板栗的动作一顿。
谢静和的脸拢在大理寺庭院中的树影下,白净的皮肉上蒙上一层光:“我明明说好要关照你,却还是……”
谢静和挥开侍从,神情很是复杂:“我是说,原本应该是我失去血肉的。”
他顿了顿:“但是那一刻,我犹豫了。”
他在指什么?
楚淞君:“?”
大郎拉着他的手晃荡,他还想再吃一颗。
“世人皆说我玉人之姿,我本也曾自傲于此,可区区一只恶鬼便叫我现了原形。”
谢静和注视着树影,轻声道。
“狼狈,羞愧,谢静和只是先祖余荫下的废物,当恶鬼缠上来的那一刻,我毫无
头绪,只觉万事休矣。”
“不,第一幕中,你帮了所有人。”
楚淞君指出道。
“你只是对自己太过苛刻,若是你后退一步,便知你的表现足够好,毋需担忧。”
毋需担忧……
谢静和一愣。
“我的身前从来没有人,我的身前是一片雾。”
“每一次我下笔之时,都在犹豫,我是否能一气呵成,不留半点瑕疵。”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不清楚。”
谢静和扭过头,深深地看了眼楚淞君。
“……毋需担忧,确实如此。”
他轻轻勾起嘴角。
一字一顿,声音颤抖:“我能否…….”
楚淞君立刻点头。
朋友,自然并无不可,倒不如说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谢静和兴奋到瞳孔都不自觉地放大:“我能够追随你!是我这辈子最不会后悔的决定!”
楚淞君:“?”
等等,什么追随?
谢静和还未解释,突然脸色大变,他却猛然扑于楚淞君身上,脸上的五官突然像蜡一般融化了。
“怎么——”
孩童瞪大双眼。
温韶微微眯眼,唇边残留着蜈蚣扭动的身躯,只见两指宽,几米长的蜈蚣猛然甩在了谢静和的身上!
大郎猛然冲出楚淞君的影子,扒在了温韶的脸上。
未知的攻击让这位刚刚越狱的蛊女发出一声哀嚎。
纤长的蜈蚣呲溜一声钻进温韶的胃中,女人修长的手试图掰开脸上的东西,伤痕累累的躯体于空中如虫般扭动!
剧烈的痛楚如同钢针一般扎进她脸上的皮肉!
“谢兄?”
楚淞君的声音带着些许茫然。
众鬼婴连忙把决明拽了出来,毕竟大家伙都是义务教育之落网之鱼,但决明好歹有点婴幼儿医学熏陶。
谢静和连嘴都没了,自然什么也说不清楚,他揪住楚淞君的手,连痛呼都做不到。
楚秉天带着大理寺众人姗姗来迟。
他面色凝重:“是蛊!我儿手下留情!”
他注意到了差点被弄死的温韶,连忙喊道:“温韶定有解药!我儿且来助我一臂之力!审问这要犯!”
楚淞君抱住谢静和,耳边的嘶嘶声越加明显,身体血肉里的丢弃尾巴,逐渐变态成蛙的异种瞬间破体而出!
楚淞君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
眼前的空间瞬间扭曲,一条黑蛇从空中张开巨口。
口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闪烁着几点星子。
决明动手很快,感受不到一点痛苦,鲜血在空中绽放。
在蛇吞下青蛙之前。
循环再启。
【向伟大的****献上寿命,恳求时光的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