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每一个在里世界厮混的人都能够听懂的黑话。
意思就是说,他即将从一个自由杀手转为有编制的杀手,专门为一个组织效忠。
他不信面前这个疯女人听不懂。
藤原雅对于黑话,确实不怎么了解,但她阅读理解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从自由的狼,变成被圈养的狗了呗。
这些杀手所属的组织,是不是不能把自己的名字说得到处都是的那种啊?
“喵~”
刚刚引路的橘猫,从这座废弃仓库的另一边踏了过来,蹭了蹭他的脸。
他记得这只猫。
那天他路过小巷的时候,发现它好像快要饿死了,手上正好还有块没吃完的面包,于是便喂给了它。
那算是他仅存的一点点善心。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告诉我,你快要死了,让我来救救你。”
藤原雅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但我不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圣人呢,救命之恩最好还是涌泉相报比较好。”
而听到她这句话,青年的表情却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是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纯粹的利益交往更让人安心吗?有趣。
“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说道。
“还没想好呢。”
她回道。
青年立刻又皱起了眉头,表情重新变得苦大仇深了起来。
她看着有点想笑,而且也确实笑了起来。
“哈哈哈,亲爱的,你的表情也太好懂了吧!”
她笑得猛拍自己的大腿。
人总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毕竟,有些情绪是不可以对着熟人所发泄的。
而在私人空间的时候,你可以尽情的散发自己的恶意,疯狂,与阴暗面。
成为真正的,自己。
“杀人可以吗?”
“可以,但你需要提供给我明确的地址和目标样貌。”
“放火也行?”
“那就更简单了,给我地址。”
“哈哈哈哈哈!”
青年把眉头皱成了一团,看着她在那里大笑。
对于他们这些生活于里世界的居民而言,这些都是最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但正因如此,藤原雅才觉得好笑呢。
生活环境与经历的差异,将人塑造成了一个个截然不同的人。
她一个人一个人的看过去,就像是在翻一本本不一样的书。
太棒了。
收集到了很棒的素材啊。
“不会觉得惭愧或者想要忏悔吗?”
她歪着头看向青年,“杀人的时候,心里真的一点点都不觉得害怕吗?”
“不。”
青年的表情很平静,“人人最后都会去见上帝,而我只是把他们面圣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喔,那你觉得被你杀死的人应该感谢你喽?”
“……没有。”
他烦躁的皱起眉来,“我干什么要想那么多?”
“你要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直说就行,别再绕圈子了!”
“你已经支付了你的报酬了。”
藤原雅笑眯眯的说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我想要向你要的报酬。”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另一边的人偶,在她的操控下,也问了降谷零一句话:
【“zero,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你也想要让那些曾经霸凌过你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被突然问到这么个问题的人,非常义正言辞的对人偶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道德与法治教育。
人偶不会对此产生任何的情绪反馈,因为即使再像人,它也仅仅是个人偶罢了。
会对此产生情绪反馈的,只有她。
“果然……”
藤原雅深吸了一口气,消毒水和鲜血的味道竟然让她感受到了些许的平静。
她背过身去,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表情一片空白,“人没有办法互相理解啊。”
不然为什么说君子和而不同呢。
只是啊,只是……在认清自己与朋友之间的渐行渐远时,还是会有些难过而已。
“等一下!”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刚刚还倒在地上的青年爬了起来,对她的背影喊道:
“这算什么报酬?你别开玩笑了!”
她转过身来,望着青年充斥着被愚弄的怒火的绿眼睛,“那就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向你讨要吧。”
她明知此人对于不欠人情债的坚决,却依旧这样有些恶趣味的说道:
“在你死掉之前,都得记得我这救命之恩啊。”
青年看着她,只觉得她的眼神好像并不在看他,而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死魂灵……这一类的东西。
“你最早的时候,问过我叫什么吧。”
他强忍着浑身上下撕裂的痛苦,从水泥地上站起身来,“琴酒(GIN)我的名字。”
过去叫什么名字,已经都伴随着故国被他丢在了千里之外。
即使现在,这个称号的主人还没有死,他也只会叫这个。
他会杀死那个把他暗算到这一田地的家伙,剥夺他的一切。
所以,从今往后,他有且只会有这一个名字,直到杀人者人恒杀之,葬身于另一个人的手中。
“……听上去,是个烈酒的名字。”
藤原雅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了一些,“至于我的名字嘛。”
她转过身去,说道:
“我的名字叫作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