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从天亮时分就不寻常,全城加强戒严,皇城司在街上清场,百姓纷纷闭门不出,这可是楚氏皇朝立朝百年都未曾有过的事。
城门落锁,城门守军多了一倍有余,皇城之中禁卫穿行,各处要道皆有人把守,就连老旧宫殿里的破狗洞都有人看着。
摇光阁是一家才在云都城开业经营不久的首饰铺,明面上与宁氏还有靖安侯府没有任何关系,实际是宁长乐暗中经营起来的产业。
铺子
() 占地大,现在铺子后院里拥挤着站了不少人,全是飞骑营将士,还是精英中的精英,顾迎溪亲自训练挑选出来的将士。
“将军,我们何时动手?”丁酉皱眉,现在这个情况,她们就这么点人,能赶得上进宫救下皇帝吗?
“不急。”
顾迎溪肩头立着快有半人高的青鸟,这家伙天天用生肉喂着,长着长着就长成了这样,“你飞一边去,重死了。”
都快给顾迎溪压垮了,青鸟不满地“唧唧”两声,却依恋的低头蹭了蹭顾迎溪的侧脸,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飞去一旁枝头。
“要相信陛下。”顾迎溪如此说道。
那毕竟是年幼登基,在一众世家把控的朝堂里都能将局面扳回来,多年努力纵横谋划,这次更是将一切赌上,背水一战。
她长叹口气,不得不说,她还是被陛下算计到了,上了皇帝这艘贼船。
越想越委屈,想到在家中为她担心的妻女,又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拼杀,她面上镇定,那是因为她是负责统帅指挥的大将军。
即使顾迎溪自己心里没底,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慌了,这些将士们只会比她更慌。
丁酉沉默,相信陛下吗?
比起相信皇帝,将士们更相信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带着她们一次次走过尸山血海,赢得胜仗的将军。
到了未时,院落外响起几声狗叫声,顾迎溪侧耳听了听,便冲一旁在树上打瞌睡的青鸟说道:“小绿鸟,来,这个,送去西郊大营里。”
西郊那里有一万大军,禁军大部分被调到了皇宫里,守城军只有区区二四千人,一万大军集中攻入离皇宫最近的北城门应当问题不大。
丁酉问她,“万一守城军拼死守城怎么办?”
“不是所有人都想造反,大多数人只是听命行事。”
西郊大营的大军只有皇帝手中虎符可以调动,打着勤王旗号要进云都城,守城军没有硬要拦着的借口,这也是顾迎溪不打算等到夜深再动手的原因。
若是等到城门落锁,宵禁时分,守城军便有借口拖延时间拒绝打开城门,如今却不同,青天白日锁城门本就不合常理。
“但就算有了那一万大军,皇宫那边,恐怕也没办法。”丁酉掰着手指算。
“禁军一万,皇城司那些家伙也有有近一万,咱们这里就两二百人,算上西郊那一万大军,这怎么可能?”
肯定不够,远远不够。
后面的将士们也有疑问,虽然并没有退缩和质疑,但这么大差距的仗,还真没打过。
顾迎溪笑,张扬肆意,“谁说我们只有西郊那一万援军的?”
同样的对话,同样的回答,很快就重复发生。
只是提出疑问的人换成了齐光,长刀横在他脖颈时,他仍旧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迎溪,“这怎么可能?”
“好久不见。”顾迎溪咧开嘴,八颗大白牙齐齐整整的招摇着。
“顾迎溪!你怎么可能没有死
?!”
“就算你没有死,凭什么能打进皇宫里来?”
“就西郊大营的一万大军,我有一万禁军,一万皇城司兵马,还有守城军,世家暗卫,怎么可能会败?”
他是主事的,做足了所有准备,从不曾想过还有失败的可能。
给出回答的人变成了应当远在辽城的楚知眷,她晒黑了不少,成了个灰扑扑的小王爷,“谁说我们只有西郊那一万援军的?”
齐光与裕太妃、禁军副统领肖成等人跪在一处,面色灰白,事败就意味着一切皆休,造反是诛灭九族之罪,他们无可辩驳。
只有齐光还在不甘心的喃喃低语:“不应该,不应该的...”
“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皇帝的声音传来,她穿着只有帝皇专用的明黄色,气色极好,便是在深夜里也看得出,半分病弱之意都无。
原来连皇帝也是装病,这一局,确实是他们败了。
齐光恨恨看向顾迎溪,又将视线转回皇帝身上,“楚听寒,你以为你赢了?我世家子弟遍布整个楚氏皇朝,今日你虽擒下了我,却不代表你可以高枕无忧。”
齐光虽然不觉得这次会输,但世家能够屹立千年,自然不会将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中,早在举事前就将所有精英子弟散去各地。
而且,齐光得意道:“你楚氏容不下我们世家,大延人却欢迎的很。”
世家有人也有钱,多年剥削,底蕴深厚无比,楚听寒要对他们世家赶尽杀绝,世家便干脆带着钱和人转投敌国。
“哈哈哈哈哈哈——”他猖狂大笑,即使败了,也要保有千年世家之体面,“从今以后,你楚氏便要永远活在战争的阴影中,一日都不得安宁。”
楚听寒只是默默看着,没吭声,不久,宁长恕赶来,她倒是在场之人中看起来最狼狈的,顾迎溪都快认出这小姑娘了。
宁长恕跪地禀报:“启禀陛下,齐、严、宋、程、白五家外逃之人多数已被截住,顽抗者就地处决,仅有白、程两家有几人因提前便逃至大延边境,臣等未能将其带回,还请陛下治罪。”
“罢了。”楚听寒知道她们已经尽力,并没打算责怪。
宁长恕这一连串的话却引起齐光剧烈地反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假的,都是假的...”
刚刚还猖狂大笑的人,此刻却宛如疯魔,可无论他疯不疯,将要面对的惩罚都不可能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