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顾迎溪自己放的,杀手们都处理了,但她必须得死,起码是暂时让所有人以为顾迎溪死了。
禁军在外守着,虽是监视,但若是侯府里出了事,禁军不可能视若无睹。
有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救火,被人摁住了,那人默默看着火势变大,大到附近的百姓都冲出来,指指点点骂他们还不进去救火。
这些人才慢悠悠去叩门,有百姓去报潜火队,也有百姓直接从家里提着水桶,不顾禁军的阻挠要帮助侯府灭火。
火势太大,这支禁军的统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也放开了阻挡,假模假样的带着禁军和百姓去救火。
潜火队姗姗来迟,等到大火扑灭,松溪院那都烧成焦炭了,不少尸体烧得根本辨不出人来,只能通过所处位置来确定睡在卧房床上的那两具焦尸也许是顾迎溪妻妻。
侯府下人纷纷跪地大哭,连前来帮助救火的百姓都忍不住抹眼泪。
靖安侯府在百姓心中那是上下几代人都为了守卫国土抛头颅、洒热血的特殊存在。
现下世女顾迎溪似乎被人冤枉反叛,案件尚未审理清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妻妻双双命丧这场大火里,便是日后查出清白又有何用。
而皇宫里,皇帝寝宫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严严实实的守护,夸张来讲,就算是只苍蝇进出都要经过严查。
裕太妃在宫道上,远远看着,她必须得亲眼看着,才能确认皇帝是真的病重。
“看来情况危急,否则那位不至于此。”裕太妃满意了,手搭上身边嬷嬷的手上,“走吧,我们去看看皇帝。”
她是长辈,前来关心一下皇帝无可厚非,但她一样被挡在了寝宫门口,问就是陛下下旨任何人都不见。
裕太妃不急,反而却道:“真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还是有人假传圣意。”
禁军统领称病已久,现下是副统领肖成带着人护卫在此,他听闻裕太妃的问话,不紧不慢的答道:“自然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禁军只听从陛下的命令,太妃应当知道。”
“既然肖副统领如此说了,那本宫便先行离去。”裕太妃转身,嘴角扯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等到走远,身边伺候的嬷嬷才好奇问道:“太妃,我们真就这么走了?”
“当然。”
“可肖副统领不是说...”
裕太妃压低声音回答身旁老仆的问话,这是她的心腹,对于她的谋划自然清楚。
“你这老东西,真是蠢笨,肖成之意还不明显么?”
嬷嬷讪讪笑,“老奴确实愚钝不堪,没能理解肖副统领之意。”
“哼哼,他既然都说了禁军只听皇帝号令,不就是说明,只要是皇帝,便可指挥禁军。”
裕太妃眼中有无法克制的激动情绪,她抓着嬷嬷的手,“快了,就快了,我等着一天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而此时,被困在裕太妃宫中的静姝公主楚菱悦,
身边有一个黑影落下。
“殿下。”那黑影跪地,声音恭敬。
“母妃去了?”楚菱悦表情淡淡,虽是疑问句,表情却很笃定。
“是。”
“守在皇姐寝宫门外的是谁?”
“回殿下,是禁军副统领,肖成。”
楚菱悦无奈叹口气,她转身,倦怠得很,“罢了,由她吧,早晚会有这一日。”
“那殿下,我们真不管了么?”
“管?拿什么管?”楚菱悦似笑非笑,话语带着自嘲,“我不过是个公主罢了,能管得了什么。”
她又道:“再说了,蠢是没得治的。”
黑影不敢接话,毕竟话里骂的那人是公主殿下的亲生母亲。
楚菱悦坐下,饮口茶,姿态悠闲,“母妃那边你不用去看了,吩咐人好好护着驸马就行。”
黑影犹豫了一下,“已经有人护着驸马了,应当是大将军那边的人。”
“我知道。”楚菱悦猜得到,那位是重情重义之人,无论有多少谋划,无论处境有多艰难,都会尽力护着身边之人。
她低声喃喃,重复着,“我当然知道。”
身为皇室公主,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命运,楚菱悦从没真正拥有过什么。
身为公主的尊荣是有代价的,父皇和母妃的疼爱也是有条件的,便是皇姐对她的关照也并非毫无缘由的。
就连她自己,都不属于自己。
她身为楚氏皇朝的公主,注定有朝一日会成为皇权的牺牲品,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也好,为了保持两国邦交也好。
迟早有一日,她会成为谈判桌上附带着的赠品,她的去向,她的婚事,她的终生,会成为一桩交易里表示诚意的基础。
但现在,她也拥有了只属于她的东西。
她摸着跟从前毫无二致的平坦小腹,下意识响起被关在天牢里的某人,难得有了真实的情绪。
她笑着说:“无论有没有人护着她,你们都要保证,我要她完好无损的回到我身边。”
那是她的良人,也是她腹中孩子的母亲。
黑影领命退下,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