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御医不是个多嘴之人,要是人家御医问她是怎么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的,她总不好说是她为了帮自家夫人渡过雨露期而劳累过度吧?
这说出去,也太......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顾迎溪都觉得受不了,恐怕到时候她堂堂侯府世女,正三品飞骑将军的脑门上就永远刻上了‘不行’两个硕大的字。
不能向别人求助,可是她现在这样,穿个衣服都控制不住的抖手,这要是同夫人一块用饭,筷子都抓不明白。
愁死了。
顾迎溪脑门上现在暂时还没有刻上‘不行’两个字,但是她却顶着满脸愁容,独自窝在屋子里躲了好久,根本不愿意出去见人,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掩藏。
期间翠竹见她醒了,时不时进来给她送些果子点心,要么就是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说是宁长乐交代了要翠竹盯着顾迎溪喝药,一顿都不能落。
本来之前都是这么做的,翠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偏偏顾迎溪今天心里有鬼,翠竹将药碗放下,见顾迎溪没有第一时间捧起来喝,反而是直愣愣的瞪着她。
有些疑惑的开口:“主子?您不喝药吗?”
“......喝的。”顾迎溪艰难启唇,翠竹从前最有眼力见了,怎么还不出去,你出去呀,出去我就喝了呢!
她在心里疯狂祈祷翠竹快点出去,可翠竹又不是她家小孩,没有能够听到别人心声的异能,自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于是翠竹开口催促她:“主子,您就快喝吧,一会儿凉了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药效。”
说来翠竹也是好心,只是现在总让顾迎溪觉得她面目可憎,她没辙,只好咬牙开道:“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喝。”
翠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日非得把她赶出去,本来翠竹确实打算听话退下的,又想到宁长乐的吩咐,顿时防备的盯着顾迎溪。
“少夫人说了,要让奴婢盯着您喝完汤药。”
“......”
算了,毁灭吧世界。
顾迎溪见无论如何都赶不走她,只好面无表情的伸出双手捧起碗,只是不管她再如何努力控制,双手还是剧烈的抖动,甚至碗中的药汤都有不少因为晃动洒落出来。
翠竹就这么震惊的看着自家主子面无表情抖着手喝完药,又面无表情抖着手将碗啪的一下摔放在桌子上,似是在表达不满,面上表情难得如同宁长乐那般冷漠。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一脸莫名的拿去碗,想问问顾迎溪怎么了,碍于她一脸快要将人冻死的冷漠,还是将到嘴边的关心咽了下去。
其实只是她自己脑补过了头,顾迎溪不是有意摔放那个碗,只是刚好那会儿脱力了没拿住,天知道她凭借多么大的意志力才能稳住自己的表情不露出任何破绽。
随后顾迎溪就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在软榻上瘫着。
而她此时还不知,翠竹出门之后就派人去向宁长乐传话,说是世女今日不知怎得了,许是伤势复发了,情绪十分不好,就连喝药都有些抗拒。
如果顾迎溪知道,可能真的是满脑袋问号,可惜她现在还不知道。
然后咸鱼般瘫了半天的顾迎溪就等来了自家夫人,气势汹汹的,身后还跟着御医。
这是摸不着脑袋的人就变成顾迎溪了,她疑惑开口:“夫人?”
宁长乐表情冷冷,鼻息间哼出一个“嗯”字,坐在顾迎溪身边,将她拉起来,二话不说就让御医给她把脉看看。
面对一脸懵然的顾迎溪,她冷着眉眼拷问:“你伤势复发了?”
“啊?没有。”顾迎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家夫人这么凶巴巴的样子她也不敢问为什么,只能老实坦白。
但宁长乐不信她,甚至觉得她此刻是在强撑着坚强,“顾迎溪,你最好没有骗我。”
御医正在替顾迎溪把脉,却发现顾迎溪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她稍微用了点力压住,心想小顾将军这么怕她夫人的吗?
堂堂正三品的飞骑将军,因为自家夫人发了怒,就吓到手发抖?
御医百思不
得其解,更让她疑惑的是,从脉象上看,顾迎溪什么事都没有,恢复的很好。
宁长乐不信这话,她也看到了顾迎溪手部轻微的抖动,作为时刻关心自家小乾君身心健康的人,她没有错过顾迎溪即使努力克制还是在抖动的手。
更何况到了现在,顾迎溪还在努力把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不让人看,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御医,您再看看,她手抖的不正常,是不是之前的伤势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宁长乐开口提出思路,眼角余光却是在悄悄打量着顾迎溪的神情。
果不其然,在她提到手部抖动的时候,顾迎溪脸上神色不自然的僵了一瞬。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而且并不明显,可是宁长乐如此熟悉自家小乾君,又如此仔细观察,自然不会错过那个瞬间,于是她更加笃定,顾迎溪是故意瞒着她。
至于为什么要瞒着她,这也很容易猜,顾迎溪伤势复发,又不愿意让她担心,自然只能努力掩饰。
而顾迎溪此刻脑袋中全是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呜呜呜好尴尬,被她家夫人发现了,还是当着御医和侍女们的面,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小顾将军可是觉得有何处不适?”御医回想着当时顾迎溪的伤势,双手骨折并不严重,应当不至于会到了现在还出现这样无法控制的手抖情况才对。
把脉也没有发现什么,难道是因为顾迎溪心中还有阴影这才导致的问题?
“没有,没什么不适的。”顾迎溪生无可恋的开口,眼见自家夫人露出一脸不赞同的表情,一顿,又尝试再努力一把。
“那什么,我真没有什么大碍,劳烦御医了,翠竹,送御医回去休息吧。”
她这话有明显将人支开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面去说的意思,宁长乐也没拦着,就点点头,打算等人都离开了再好好问一下这个混账小乾君到底是怎么了。
说真的,顾迎溪经过这么一遭后,在宁长乐心里的形象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宁长乐每天都是十分关心自家小乾君的身体恢复情况,还要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心中阴影闷闷不乐。
“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不舒服了?”
等人都走光,宁长乐再也忍不住,抓着顾迎溪的袖子,一把掀起,果然看见那只手不大明显的颤抖着。
顾迎溪欲哭无泪,本不想说的,看她家夫人脸上这副山雨欲来的冷酷模样,只好硬着头皮的开口解释。
“就...有些酸软,缓一缓就好了。”她语调艰难,拼命想给自己留下一丝尊严。
“缓一缓?”宁长乐冷笑,“你缓了大半天了,翠竹说你连药碗都捧不住,喝个药洒得一身都是。”
好吧,看来按照自家夫人的聪明伶俐,她是没办法将此事敷衍过去了。
顾迎溪认命了,“就是这几日,用得多了,这才有些发抖,现下已经比刚睡醒的时候好多了。”
她一口气将话说完,头一歪,把脸转向一旁,根本不想看
她家夫人的表情,也不敢面对她家夫人的眼睛。
呜呜呜,我真是好可怜好没尊严一乾元。
“......”
宁长乐脸红,所以顾迎溪是因为这几日她俩过度放纵,这才......
也是,她毕竟才刚刚恢复一些,结果一下子给她来这么高强度的运动。
而且顾迎溪的状态也不像是旧伤复发的样子,更像是过度使用之后脱了力。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用手指戳了戳像鸵鸟一样将自己藏起来的某个小乾元。
顾迎溪气呼呼的将头埋起来,并不想搭理她,什么人嘛,硬逼着人将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
“没关系的,溪溪~”宁长乐哄着她,要怪也不能怪顾迎溪,这几日毕竟都是宁长乐自己缠着人不放,而且是她没考虑到顾迎溪身体的问题。
“很丢人。”
顾迎溪的声音闷闷的,带上了一丝丝不明显的哽咽。
宁长乐一噎,是啊,对于天性要强的乾元来说,这事也未免太过丢人,即使是顾迎溪之前受伤太重导致的结果,但是要她在自己的坤泽面前承认自己因为过度那个而手抖...
“不丢人,姐姐没嫌弃你,溪溪做得很好的。”宁长乐没辙,自己造的孽,只能哄着自家小乾元。
“但是我嫌弃自己。”
顾迎溪一下跳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不过就五日而已,我竟然这样了,岂不是在说我不行吗!”
“......”
这混账小乾元,宁长乐忍着羞耻,开口道:“你行不行,我说了才算。”
她咬牙切齿道:“我都那样...了,你还不行?那谁才行?”
“谁都不行!”顾迎溪忙接话,“只能我行。”
“这事不许再提了,你跟我纠结行不行的事,你以后都别想行了。”
宁长乐不敢想,为了安慰她家小乾君那颗脆弱的小心脏,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她一转身,这回轮到宁长乐生闷气不想搭理顾迎溪。
顾迎溪挤过去,要抱她,被拒绝,就使劲贴靠在人家身上蹭,宁长乐挪动身子躲开,眨眼又被顾迎溪拉近距离。
两个人,幼稚的玩这种你逃我追的小把戏。
“幼不幼稚!”
宁长乐没好气。
顾迎溪厚脸皮:“不幼稚,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