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今日杨琬莠特地吩咐了小妻妻不要回松溪院,大概是想一大家子一块用晚饭。
宁长清她们三姐妹因为今日是首次到军营熟悉,又赶上飞骑营最是手忙脚乱的时候,一边熟悉一边配合着做出发前的各项准备。
反倒是要比顾迎溪回来的晚些,顾承也差不多是前后脚进的侯府。
下人们掐着点将饭菜端上,今日就连最爱自己窝着的宁恒泰都来前院一块用晚饭。
席间,顾承端起酒杯,难得感慨,“从前未曾想,侯府还有这样热闹的一日。”
大抵是住习惯了,宁恒泰也不再提搬出去的事情,人年纪大了,总是希望家中有些人气,有人作伴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是宁恒泰搬出去,偌大的宅子除了下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宁长清三姐妹马上又要随顾迎溪出征的,最主要的是,到时就不方便日日来侯府看望小外孙。
“是啊,我也没想到,圆圆她娘最是喜欢热闹,若看到此情此景,一定心生欢喜。”宁恒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在这样阖家欢乐的时刻,难免想起早逝的妻子,心中亦有些难过的情绪。
小辈们也默默举杯,这种时候感觉说什么都不对,不如就将情绪寄托在杯中酒里,离别愁绪笼罩在众人心头。
这一去有多危险,大家心中都有数,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谁也不敢保证。
但是乾元嘛,说到底,都有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心思,明知前路艰险,也不会就此退却。
对于宁氏三姐妹来说,这很可能是她们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而对于顾迎溪来说,她想得很清楚,只有真正离开了家人的保护,她才能快速成长。
她已经不想再过这种只能躲在父母庇佑之下的生活,风雨来临之时她无能为力,甚至还可能会成为靖安侯府最大的弱点。
她相信宁长乐明白她的心,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即使宁长乐心中有怨怼有委屈,可是自家夫人从不曾出言苛责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她。
对于近在咫尺的分离,顾迎溪也很难过,可是她明白,她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夫人,沉溺在温柔乡中或者可得一时欢乐,未来确实后患无穷。
众人各怀心事的用完这餐晚饭,顾星熠抱着顾迎溪的大腿,委屈巴巴的抽泣,小孩自然也知道自家母亲将要离开,心中十分不舍。
顾迎溪将小孩抱起,伸手替她擦着眼泪,温声安慰着,“母亲,不在的,时候,你要,代替我,好好,保护,娘亲,好不好?”
壹壹用力的点头,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娘亲的。
“好,我们家,壹壹,未来,会是,最棒的,小乾元。”顾迎溪哄着小孩,宁长乐失笑,在一旁轻轻拍抚着小孩的后背,怕她哭急了气不顺。
这人,自己哄自己的时候就爱说自己是靖安侯府最好的小乾元,现在哄起女儿来,也是同样的话。
顾星熠懂事,知道比起自己,自家娘亲肯定更加
舍不得母亲,虽然娘亲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小家伙听得到娘亲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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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自从知道顾迎溪要离开之后,仿佛生活中的一切都在加快速度。
明明白日里还总是想要时间快些过去,早点见到自家小乾君,可是眨眼之间,就到了晚上,宁长乐第一次觉得恐慌,想要抓住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
今晚的她格外热情,主动牵着自家小乾君的手,一同踏入浴池之中。
顾迎溪还在发懵,自家夫人火热的双唇已经贴了上来,她叹息一声,在略有些急切的吻中感受到了宁长乐的不舍。
用力啃咬回去,轻微的疼痛却能够让宁长乐心中杂乱的情绪平静了一些。
“夫人,别怕。”停下亲吻的间隙里,顾迎溪小心安抚着自家夫人的情绪,将她抱在怀中,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我在,别怕。”
一直保持理智的宁长乐,却在这一声声温柔的喃语中崩溃了,她抱着顾迎溪无声流泪,她一点都不想做一个成熟懂事又体贴的妻子,她不愿意让她的小乾君去往一个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能不去吗?”失了理智的人终于还是哀声开口问出一个心里明明有答案的问题。
或者她想问的是,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要去的。”她家小乾君那样残忍,用温柔的语气,却是她不想听见的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顾迎溪也不想和宁长乐分开,她当然愿意为了宁长乐留下来,永远的留在她身边。
可是她的离开,她做的这个选择,也正是因为宁长乐,为了她最深爱的妻子,明知有多危险,小傻子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能够快速成长的那条路。
她们心中都明白,也知道宁长乐此时不过是因为情绪失了控,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不想要你长大了。”宁长乐紧紧抱着自家小乾君,浴池中的水都没有此时毫无保留紧紧相贴的两具躯体炽热。
“可是,夫人,很喜欢,做生意。”顾迎溪仍旧耐心,她了解宁长乐,她家夫人从始至终的梦想都未曾改变。
就以宁氏现在的实力,对上八大世家无异于蚍蜉撼树,对方既然盯上了宁氏,这次的事件不过只是一次试探和警告。
若是靖安侯府不低头妥协,宁氏恐怕很快就会迎来对方手段更加恶劣恐怖的报复。
顾迎溪扪心自问,到那时,现在的她是否能护住自家夫人和她视之为终生理想的事业呢?
答案很显然,并不能。
“夫人,我不是,为了你。”顾迎溪再开口,她以手作梳,五指穿过宁长乐黑亮又柔顺的头发,一遍遍梳着,她说:“我是,为了,自己。”
“我很,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