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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

空气静默凝塞,男人身上高档香料气味令人作呕。

“温……”

沈世铮顿了下,念出她的全名,“温缱。”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说:“打电话给我。”

温缱独自离开周家别墅。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一个不被父族承认的私生女,一个为了保护幼儿编造谎言的可怜母亲……电视剧中的荒唐故事,弄堂里的闲言闲语,温缱其实并不陌生。

她甚至不需要去找温月华证实,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

温缱一路惶惶,走下山时路灯次第亮起,华灯初上,车流不息,城市霓虹夜景徐徐绽放。

招手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温缱张了张嘴,脑中空白了一瞬。

去哪里?

回宿舍?沈窈窈的身影无处不在,无一不将温月华苦心营造二十多年的平和假象无情戳破。

难怪从小到大温月华一直都不让她来北京。

于她而言,这座城市好比深渊,一脚踩空便是万劫不复。

可不回宿舍,她还能去哪儿?

她好像无处可去。

这座城市此刻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在司机疑惑且催促的视线下,一个声音蓦地跳出脑际。

“槐树胡同23号。”

温缱听

() 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

出租车从五环外一路开进二环里,在一处耸着高大槐树的巷口停下。司机说只能到这儿了,胡同里不让进车。温缱道谢,付了有生以来最贵的一次打车费。

胡同深幽,路灯点点,次第向巷内延伸进去。

温缱目光寻着砖墙壁上的门牌号往里走,在找到23号之前,先看到了那辆造型嚣张的宝蓝色跑车,大刺刺停在路灯下,堵住了半条道。

看到车,温缱第一反应是找对地方了,第二反应是司机师傅骗人,这不是可以进车吗……

她从车上收回视线,转向另一侧的砖墙。

墙上没有招牌,只有统一编码的红底白字门牌号,门是黑色的玻璃门,看不清内里,只有幽深的光透出来。

一个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的所在。

门后的世界,因未知而禁忌。

也因此格外诱人。

温缱心脏急跳,一种隐秘而难以描绘的刺激悄然滋生——

她竟然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找过来了。

真要进去吗?

温缱不断问自己。

天边滚来隐隐闷雷声响,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雨。

她再次瞥了眼路边的宝蓝色跑车,把心一横,推门进入。

-

酒吧里灯光旖旎,声乐靡靡,入目一派灯红酒绿。

谭西平陷坐在深红绒布沙发里,手中晃着方口玻璃杯,冰块在琥珀色液体里摇晃,撞击着杯壁,发出一声声脆响。

模样懒散不羁,满身纸醉金迷。

对面的短裙姑娘揪了半天的裙角,终于按耐不住,大着胆子一点点挪过去,红唇嘟起试探:“哥哥怎么只喝酒啊?”

男人黑眸微弯,勾出一抹淡笑,细看,却有隐隐的嘲弄在里面。

“不然呢?来酒吧不喝酒干什么?”

冷沉的嗓音被酒精淬出几分性感,分外勾人。

短裙姑娘脸颊泛红,指尖顺着沙发皮面轻触西装裤边,声音更软:“还能玩别的呀……”

男人呷一口酒,嗓音更是缱绻暧昧:“比如?”

姑娘被酒色迷了眼,咬着红唇,大胆抚上西装裤,指尖在紧实的大腿肌肉上游走,腻声呵气:“哥哥想玩什么都可以……”

在皮带被勾住时,男人眸底松动,泄露出三分不耐与讥嘲,面上还是笑着的:“行啊,正好有个想玩的游戏。”

“什么游戏?”

在姑娘满含暗示与期待的视线下,男人薄唇微勾,擒着手腕把人送回原来位置,眯着眼笑:“玩过123木头人吗?我喊123,你就这样,别动。”

姑娘怔怔呆住,还没反应过来,从舞池回来围观了全程的秦沛笑岔了气:“哈哈哈哈卧槽谭二,你丫也太损了吧!”

姑娘这才领悟过来,脸皮登时涨得发紫。

不显山不露水,把嫌弃的效果拉满,这男人的确太损了。

秦沛笑够了,又指着懒散靠回沙发里的男人对姑娘说:“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他,他是你能招惹的人吗?不懂事。”

话里三分是提点七分是训斥。

谁让姑娘都是他叫来的呢,他得善好后。

谭西平是什么人,京城谭家二公子,出了名的不好惹。

别看他长了一双笑眼,看谁都情深似海,一副很好相与的模样,但其实骨子里傲得很,挑剔不说,还很难伺候。

他看不上的人,千万别让他跟前凑,他有的是办法让你自讨没趣。

说白了,就是坏。

还是那种蔫坏。

但怎么说呢,女人有时候还就好他这一口。

这些年秦沛眼瞅着数不清的姑娘前赴后继往他身上扑,时常感叹命运不公,老天爷不开眼呐,不开眼!怎么就不来个妖精早点收了这祸害!

把人打发走,秦沛在谭西平身边坐下,抽出两支烟,递一支给他:“怎么着,还不高兴呢?”

谭西平没说话,接过烟,不点,只夹在指尖翻转着玩,神色在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见状秦沛耸耸肩,给自己点上烟。

其实他不是很能理解谭西平今天发作的点。

谭太太今天安排了一场相亲,对方是杨家的二小姐,刚留学回来,年龄相貌才学家世,样样都和谭西平很匹配。本来两人相谈胜欢,直到席间杨小姐无意间提起谭振东,问他:“你大哥平时是不是一直很忙?”

随后谭西平得知,杨小姐最初的相亲对象是他大哥谭振东,但谭振东一直很忙没空见面,拖了半年后改成了他,当场就翻了脸。

秦沛代入了一下自己,这也不得当生气啊。家族联姻嘛,当然是谁合适谁上了,不存在备胎不备胎的说法。

他是无所谓,但谭西平不行。

这祖宗对自己东西的占有欲太强了。

就像他们圈子里,但凡是别人感兴趣的姑娘,他一眼都不带看的。

他只要百分百属于他的人。

秦沛知道劝不动他,也不多说,端起酒杯,只胡侃乱侃些有的没的。

“今晚不太行,美女是不少,但都差了点意思……”

秦沛说着又想起在西山遇到的姑娘,拐了拐谭西平问他:“哎你说,那姑娘今晚会不会来?”

谭西平半撩眼皮:“谁?”

“就西山遇到的那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啊!”秦沛拍着大腿,“那腰细的,我一只手就能握住……”

谭西平视线在虚空里顿了顿,似在回想,然后垂下眼,懒声道:“不知道。”

秦沛是没抱什么希望,那姑娘看起来气质纯的很,肯定不是那种会来酒吧玩的人。

他只惋惜了一阵,就被长腿辣妹拉进舞池蹦迪去了。

酒喝一半,谭西平抬头望向又一双跃跃欲试的眼,顿觉意兴阑珊。

他今天状态不对,看什么都不顺眼。

谭西平揉了揉眉心,丢下酒杯,摸起烟盒起身往外走。

通往酒吧后门有一条细长通道,地面铺着暗红色宝相花地毯,墙上镶嵌玉兰花壁灯,一派奢靡的复古风情。

谭西平背靠在墙上低头点烟,火柴刚刚擦燃,一股穿堂风扑面而至。

火焰熄灭。

谭西平眯起眼,咬着烟侧头望过去。

与风一同撞进他眼底的,还有温缱那双孤注一掷的春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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