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兵荒马乱的一夜。
在靳时意赶来前,司宴就已经带着苏阮离开,还让人待在房间里,保持跟他的通话,企图拖住对方。
不过就像两人对彼此的了解那样,靳时意很快就做出正确的反应,让人去京市各个出口去拦截。
与此同时,他带着保镖去了司家。
因为是突然起意,私人直升飞机的临时飞行需要提前一小时申请,司宴站在停机坪上等待,怀里抱着昏睡的女人,深夜的风吹开他遮住眼睛的额发,衣角都随着风声猎猎作响。
女人穿着睡衣,肩膀的紫红色牙印被擦了药膏,贴上医用胶带,外面套了一件暖和的大衣,司宴替她戴了帽子,围巾,遮得严严实实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在他的身后,站着司家的管家,以及一排黑衣保镖。
等到接到批准飞行的通知后,司宴抱着苏阮就要登机。
半夜突然接到靳时意电话的司家家主,气得险些犯病,沉着脸去找自己那个混账儿子,成功阻止对方登机,拖延了时间。
很快,靳时意带着保镖赶过来,现场登时一片混乱。
司家终究还是司宴父亲做主,眼看着苏阮被抢走,被打得跪在地上的司宴,踉跄着还想追上去。
司宴父亲四十出头的年纪,如今却已经两鬓斑白,看到这副画面,像是想起了过往惨烈的回忆,眼球都有些充血,他拿起手杖,狠狠打在司宴身上。
“疯子!你就和你那个疯子妈一样!”
司宴的父亲年轻时深爱他的母亲,却在最浓情蜜意时,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此刻,他状若疯狂,骂骂咧咧,无数恶毒的话倒灌到司宴身上。
后面的声音混着风声,渐渐远去。
靳时意抱着怀里昏睡的女人,真实地察觉到她的存在,绷紧的身体终于能够放松下来,被绷成一根弦,紧张到了极点的神经也跟着松懈。
他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庆幸。
假如不是今晚在公司加班,及时看到苏阮的那条求救短信,恐怕过了今天,他就很难再找到她了。
正如司宴以为的了解他一样,靳时意跟司宴在国外做了几年室友,同样能从细枝末节里观察到对方的一点真实本性。
靳时意一直知道他疯。
但也没料到他能疯成这样。
这样失控造成的结果,就是在救出苏阮的第一时间,靳时意便将人送去医院做检查。
靳家有自己的私人医院,替苏阮做了全身检查后,除了一点强效迷药,肩膀被咬出的齿痕,以及身上那些看起来可怖的痕迹外,再没有其他的伤口。
等迷药效果退了,就能清醒过来。
亲眼所见女人的手臂与颈间那些重叠的凌乱痕迹,尽管靳时意早有准备,知道恋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也依旧不可遏制地觉得疼痛,随即席卷而来的,是对苏阮的心疼。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握
着她的手。
*
清晨第一缕光顺着窗帘的缝隙落进来时,在女人的脸上映出一小块明亮光斑。
女人垂着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掀开,露出剔透的浅棕色瞳孔。
小狐狸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牵着。
她低头看去。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伏在她的床边睡着,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没有放开的迹象。
靳时意睡得很浅。
几乎是在小狐狸动作之后,他就很快清醒过来。看她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盯着自己看,没有什么睡意,便起身替她调高床头,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狐狸摇摇头。
四肢没什么力气,双腿更是没法走路。靳时意主动伺候她洗漱,按照她报的那一连串食物名,给她点好要吃的东西。
看她还有这么好的胃口,也没有哪里被惊吓到的样子,靳时意悄悄松了口气。
突然发生那样的事,极有可能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他连夜请了专家,打算给苏阮进行心理辅导。
如今看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小狐狸醒来后,只顾着填饱肚子,半句话都不提司宴,靳时意便也装作不知道,只字不提。
在vip病房里住了一整天,苏阮第二天就出了院。
像是没有司宴这个人存在过一样,两人默契地忽略掉那个名字。按照苏阮的要求,靳时意送她回之前的小公寓,继续跟她做邻居。
苏阮的生活跟以前并无二致,偶尔去学校上课,逛街买买买。
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直到接近年底,靳时意忙着工作,要去国外出差的期间,看守在苏阮门外的保镖一个个倒下,那间小公寓的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打开。
朦胧的晨光隔着窗帘透进来,个子高挑,身形清瘦的男人走进去。
房间的空调开着合适的温度,女人穿着白色的睡裙,正卧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抱枕,脸贴在枕面上,恬静地睡着。
像是最纯洁无瑕的小公主。
司宴的视线贪婪地掠过她的脸,这段时间的思念几乎要浸没了他。
司宴太想她了。
看着私家侦探递来的那一张张照片,偶尔苏阮与靳时意被定格进同一张画面里,即便没有任何亲密,也会让司宴妒忌得要命。
但转眼间,又是发疯地想念。
不再是隔着照片,他想要看到真人,他想要带走她,想要永永远远困住她,占有她。
一直没有动作的司宴,在暗中蛰伏,最终等到了这个机会。
像是在噩梦里被阴冷的蛇类缠上,小狐狸突然惊醒。
睁眼的一瞬间,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苍白面容,她顿了顿,随后抽出怀里的抱枕,就往他脸上砸。
她甚至胡乱抄起床头柜的杯子,直往司宴脸上砸过去。
司宴不躲不避,任由杯子砸中自己的额头。
玻璃杯落地碎裂,鲜血像是蜿蜒的小溪般,顺着额头的伤口往下淌。
他俯身,去握她的手。
司宴刚露出一点笑,小狐狸就像是甩掉垃圾那样,想要甩开他的手,一脸憎恶的神色表露无疑。
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嫌恶,司宴躬身抱住她,自顾自地笑着说:“阮阮,我买下了一座海岛,在岛上建造了漂亮的玻璃房,海景别墅,还有露天的花园婚礼。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黏腻的血液,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沾湿了两个人的衣襟,男人还在笑:“我们会在那里举办婚礼,我们会生活得很幸福。以后那些碍眼的人,都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我不去!松开,你这个疯子!”小狐狸打他,却被抱得更紧。
小狐狸被气狠了,低头去咬他的脖子,用尽力气咬出血。
司宴却微笑着仰起脖子,用掌心托着她的后脑,似乎是想让她咬得更深。
自己的血,融进爱人的身体里。
意识到这一点,他甚至有些兴奋地颤栗,扣着她后脑勺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身后关着的门被用力推开,原本应该出差的靳时意,带着保镖突然出现在门外。
看到屋里的那一幕,他大步走进来,扯住司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