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顾庆之叹气,“我在贾家住了一月有余,常听人说薛姑娘学富五车,贾家几个姑娘,包括林姑娘都比不上她,又听说她常劝宝玉读书,怎么她都不劝劝你吗?又是亲兄妹,就是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教你也没空吗?”
薛蟠跟着叹气,原先他觉得识不识字无所谓,可随着年纪逐渐增大,这不识字的确是不方便。
别的不说,做生意是要签书契的,还得有账本,还有进货单据等等,他看不懂啊。
“国公爷,这话您也信?我们家是商户,再说是皇商,那也是商户,我爹要是能养出这么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女儿,他早中状元了。”
顾庆之笑了笑,“她总归是读了不少书,也会作诗。况且我听说你们父亲早死,后来那些学问,也是她自己学的。这点就比你强。”
薛蟠自嘲笑了两声,“她的确比我强。我也不及她有心眼,她巴不得我生意赔本,然后盘出铺子给她当嫁妆,您也知道,我们家里是皇商,最值钱的反而不是铺子,而是执照,是跟太监的关系,有些生意只能我们做。就算铺子赔本,执照还是那么些银子。”
这个顾庆之懂,跟转包、贴牌等等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庆之同情的看着他,名为安慰实则挑拨道:“你既然明白这个,也不算晚,上回说的身份,你母亲可松口了?”
薛蟠又是一声冷哼,“母亲说不着急,还说若是这么办,就要给族里一大笔封口费,如今银子得省简些,不然不够用。”
“陛下要招王子腾回京,贾家这爵位也是一降再降,若是再不办,怕是更压不下你那些族人了。”顾庆之叹息完,又问了一句,“你们薛家宗亲,好像也没几个有出息的,你母亲为何如此怕他们?”
薛蟠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提这个,她总有理由搪塞过去。说多了还要哭,又说我不信她。大人,我这次来,就是得了她的吩咐——”
薛蟠犹豫了一下,但挑拨离间叫安国公去抢贾宝玉的薛宝钗……这事儿别说靠不靠谱,他根本说不出来。
抢东西,两人地位相当才能用得上抢,安国公和贾宝玉,就是贾家人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他们俩个地位相当啊。
再说他那妹妹要真这么好,也不至于在贾家这几年下来,连贾宝玉也没围拢住,还跟贾家几个姑娘越发的生疏了。
纵然不少下人都说她识大体有风范,可很难说她们是为了银子,还是真觉得她好。
薛蟠站起身来,“大人,我这就告辞了。”
“我还一句话。”顾庆之叹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你拿这个当借口,你母亲总不会还卡着你的身份了吧?总不能把人姑娘骗进来,那人家不恨死你们?”
这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薛蟠也觉得挺有道理,他道了声谢,顾庆之便又道:“你若是……贾家你的大表姐回来了,你在她身上试试。”
“她——”年纪大了一点啊!
但是仔细又一想,薛蟠嘻嘻笑了两声,这不正好吗。
他母亲想跟贾家拉上关系,谁拉不是拉呢?
赶集似的把这三人送走,顾庆之快马加鞭进了宫。
皇帝这会儿跟吃饭就差一筷子的事儿了,见顾庆之来,他笑道:“肯定不是为了吃饭,说吧,有什么事儿?”
顾庆之道:“还是先吃了饭再说吧。”
君臣两个一屋子吃了饭,顾庆之把从贾宝玉脖子上揪下来摆在桌上,“陛下,您看这是什么?”
京城里有名的玉就这么一块,皇帝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你怎么把这东西拿来了?”
顾庆之道:“他对林姑娘不敬来着。而且贾家这三番五次的找麻烦,爵位都快没了还不收敛,我想着不如从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