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贾母自己就坐了起来,“我知道午饭你吃的不顺心,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她们都能做出来。”
“别了。”林黛玉挂了一脸顾庆之很喜欢的礼节性微笑,道:“您留我,万一给安国公招来了呢?他回去若是不见我,肯定是要寻来的。”
贾母下意识就道:“他……还在考场里呢。”
这次的笑就很真心了,毕竟说到了顾庆之。
“您知道最后一场考两天,也该知道最后一场考的是策论,安国公平日里伴驾的,策论又哪里能叫他答两天?况且还是府试的策论,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已经交了卷子——他考试前还说要我等他吃晚饭呢。”
贾母觉得她这笑容刺眼极了,但是一想把安国公招来……她也是不敢的。
“唉……”贾母叹了口气,自己给自己挽尊,“我如今是病着,的确不好叫你多留,免得给你过了病气,等我好了再请你来吧。”
林黛玉声音都欢欣雀跃了,“那我就告辞了。外祖母多保重身体。”
出了贾母屋子,她站在廊下吩咐道:“叫人去套车,咱们这就走了。”
这会儿是快吃晚饭的时间,但是又没那么快,三春回去洗漱准备吃饭,元春也跟王夫人在一起说话。
探春一边洗手,一边道:“林姐姐……跟以前是大不一样了。”
她原想说拿乔之类的,只是又怕人觉得自己是嫉妒,换了个柔和的说法。
三春吃住一起,连说梦话都能听见,如何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迎春叹气道:“她说那些东西,除了玻璃,我都没见过。”
“玻璃做窗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惜春道:“琏二嫂子那玻璃炕屏,平日里轻易也是不拿出来的。”
屋里稍微安静了些,只有水哗啦啦的声响。
探春忽然笑道:“不如咱们也办个诗社吧?原先她的诗跟咱们比不过伯仲之间,宝姐姐的诗也经常比她好的。可见那些人说她好多半也是看在给她做序的那些大人面上。”
说完探春又是一阵懊恼,应该只说头一句的,不然听起来真的像是嫉妒。
可三春……就算不明面上说,或多或少都曾经“羡慕”过林黛玉的。
她来住在贾母屋里,然后贾母就把她们仨挪走了。
荣国府地方大不假,但是下人多也是真的,房屋自然也是紧张的,三春住在王夫人后院,一开始是住在三间抱厦里,中间明间还不能住人,真算起来,还没鸳鸯的地方大。
后来再大些才有了自己屋子,不过也是一人只一间,原先那抱厦,就成了三人共用的厅和书房。
如今林黛玉的屋子怕是越发宽敞了。
迎春笑道:“每日做针线也是有些无聊的,不过老太太病着,等她好了,咱们再去问问宝姐姐她愿不愿意。”
“还有大姐姐。”惜春道:“也得问问她,宝玉当年就是她给启蒙的,据说她的诗词也很是不错,不然不能进宫当女史,女史管得就是皇后的文书。”
“正是。”探春笑了起来,“咱们这儿地方不大,她一整个院子呢。”
这会儿,马车也套好了,林黛玉身后跟着四个丫鬟四个婆子往外头走,王夫人装作无意跟她碰上了。
这也是元春的主意,王夫人觉得她这个女儿是真的会拿捏人心。
原先没进宫的时候天真无邪,还是被老太太骗进宫的,如今倒是练出来了。
她叫自己来跟林黛玉说,“母亲跟林姑娘原本就不对付,您说这个,她还得承您的情,还得感激您,您说她恶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