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面如死灰,叩谢隆恩。
官位升降倒是其次,问题是太常寺是五寺之一,归礼部管,专门负责宗庙祭祀。
顾庆之是礼部尚书,祭祀也归他管。
不如辞官算了!贾政不可避免生出这个念头,而且越来越强烈。
“还有。”全公公道:“瞧咱家这脑子,竟忘了让你们把府上宝二爷也叫来。”
被一个四品的太监称爷,这算是大嘲讽了。
全公公也不等他们问,“府上宝二爷代父受过,他状告安国公县试舞弊,民告官还是诬告,你们也明白的,陛下的意思,他四届不得科考。”
跪在地上的人乱成一团,贾母先撑不住了,直愣愣的就往后倒,口中还喃喃叫着:“宝玉!我的宝玉!”
全公公觉得奇怪,“不是,你们真觉得他能考上?可我听说他连《大学》都没读完呢。”
“我没有,我——”贾政扭头看着王夫人,“是你!是你!你好得很!你真的好得很!”
他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王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的,本就没什么体力,再说又是个深宅夫人,一巴掌就扇得她栽倒在地,还扭过去半个身子。
贾赦听了这等刺激的消息,原本就没睡好的他,心咚咚跳了起来,跳得他整个人都软了,他支撑不住,翻着白眼也栽倒了地上。
邢夫人死死掐着他人中,大喊道:“叫太医去!赶紧叫太医来!”
贾琏跟王熙凤倒是神色如常,只是这时候镇定揽事反倒不妙,事后老太太想起来,必定要说他们两个没真情实意,不关心家里的。
他们两个隐晦的对视一眼,都装出慌张的神色来,王熙凤大哭起来,贾琏趴在贾赦身上大声叫着父亲,一时间倒是把别人的声音都遮住了。
全公公小声道:“那咱家走了?”
没人理他。
全公公叹了口气,声音大了些,语重心长劝道:“你们说这是何必呢?非得跟安国公作对,你们要是真找出错儿来,那也就罢了,既然是诬告,人家安国公又是宠臣,还是锦衣卫,你们说你们图什么?是日子过得太安稳了不舒服?唉……走吧。你们好好想想,你们祖宗传下来的爵位还能降几次。”
出了荣国府的大门,全公公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笑眯眯捏着那都快难不住的红封。
“乖乖,六千两百两银子,怪不得那贾赦当初被国公爷糊弄,敢说自己家资好几百万呢。”
“咱家算算。”全公公伸出手来,“如今已经是三等爵了,再降一等是四等,再降就得去掉世袭了,之后就是夺爵,咱家还能来三次。”
旁边小太监陪笑道,“公公说得是,真希望荣国府小心安生些,不然犯个大错一下子就夺爵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全公公笑道:“说得不错,以后记得提醒我,有空就来贾家看看,好生管着他们,别叫死的太早。”
圣旨下来,贾家是愁云惨淡的,但也不是没人开心,比方贾兰跟贾环两个就挺开心的。
贾环就跟赵姨娘说,“他不中用了,老爷总该给我请个先生了吧。”
李纨倒是没这么乐观,她跟贾兰道:“如今你宝二叔十二年不能科举,你祖母怕是又要不开心了。”
贾兰笑嘻嘻的,“管她呢,我听说祖父把她脸都扇肿了,还说要休了她。”
李纨听得胆战心惊的,“如何休得掉?她给你曾祖守过孝的。”
不过贾家最惨的倒不是脸肿了没法见人的王夫人,也不是大出血的贾母,而是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贾赦。
“是惊悸之疾,得好生养着,不能动怒,也别再进女色了。”王太医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