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的就是面上的事儿。师尊表面上看着尊敬,实则略带调侃意味。只有正经叫老师,才是正经的。
如今听他叫自己林大人,林如海叹息道:“当乞丐的确是锻炼人。”
顾庆之笑了起来,“师尊,前头您跟我说翰林院的升迁路径,还说给先帝修实录是升迁最快的,甚至有写完就入阁的先例,难道不是在暗示我?”
实录就是编年体的史书,里头最重要的就是皇帝起居注,编写成实录之后,还会加上皇帝任期内的大事,比方六位皇子谋反,这肯定是要写进去的。当然不会写得过于直白,而是用暗示的法子来写。
不过实录是要等太上皇宾天才能开始的。
听见这师尊两字,林如海想认真也认真不起来,他无奈道:“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么多。”
“师尊,您好好想想,如果这事儿真的闹出来,势必要牵连不少人,咱们一衣带水的关系,我总得给您找个保险吧?现在修起居注,太上皇也活不了多久了,等他驾鹤归去,您顺理成章加入修实录的队伍,之后进可攻退可守,再说有这等资历,将来争首辅的时候,谁能比得过您呢?”
“再说了,去年我住林府的时候,您府上几位管家闲聊,也说您回京至少是个户部尚书。可别说您不想入阁。”
林如海还能说什么呢?顾庆之这计划完美无缺,正着反着都不会有人反对。
太上皇被弹劾,又是这等有理有据,还有记录的事情,一弹一个准儿,为了平息事件,让弹劾他的人去修起居注,表示自己大公无私,的确是个好选择。
皇帝呢?为了恶心太上皇,也得把他塞进修起居注的队伍里。
“一衣带水不是这么用的。”林如海严肃道:“前两日黛玉还说你管臭味叫绕梁三日,你既然拜我为师,真的要好好学学成语了,为师是翰林院出身,丢不起这个脸。”
顾庆之便叹道:“回去京城便是腥风血雨。我约了林姑娘海钓,还说等人都下船了,让她去掌掌舵。她还没转过船舵呢,我也没转过,正好如今船停了,去试试手。”
林如海冷笑两声,只是提起他亏欠良多的女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拂袖而去,不过走了没两步又回转过来,“我这些年缉私盐,对行船也有些了解,我教你们怎么掌舵。”
第二天一早,船继续往北,同时,从京城出来的昭儿跟兴儿两个,一路慢悠悠的再次到了金陵。
“走了一个月。”兴儿有点担心,只是他知道昭儿这个人一向自大,便激他道:“会不会太慢了。”
“怕什么。”昭儿不太在乎,“你没听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咱们两个下人,一路搭船过来也挺不容易的。当初跟着琏二爷出来,也没快上几天。”
问题 是他们俩这船,搭的就不对,从京城一路到金陵或者扬州的船也不是没有,但他们是一段一段搭的,转找短途的船。
这一路上光船就换了七艘,不过兴儿可不会挑这个,这证明他们辛苦。
“也是,荣国府都不着急,咱们着什么急?”
“天塌下来还有主子呢。”昭儿道:“先歇两天再说。”
两人都避着贾家的人,各自去找地方快活。
江南最有名的,各色勾栏怎么排也要排在前三的。
不过最上等的勾栏,是只招待读书人的,这两人虽然识字,但是撑死会两句歪诗,也去不了多好的地方。
天色刚黑,兴儿就寻了个游船上去,只是才喝了两杯酒,搂着姐儿说去上头逛逛,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琏二爷也在!还看见他了!
兴儿顾不得许多,忙松了姐儿,两步扑到贾琏身前跪下,“二爷,可总算找到你了。”
自打顾庆之跟林如海走,贾琏虽然轻松了许多,但是一想回去京城,贾母还不知道要怎么嫌弃他呢,他就一点都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