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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粘豆包 红糖炸糕

夜深了, 明天就是周一,不能太晚睡。

余渝从书桌前站起来,活动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关节。

“廖初, 好……”

话说到一半, 戛然而止, 只有未尽的余音徒然留在空气中。

余渝转过头, 看着黑洞洞空荡荡的客厅,这才回想起来:

哦, 我回家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原本他是很习惯孤独的。

但这次回来, 却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夜幕从四面八方降临,像浓稠的黑墨,无声吞噬了整片世界。

让人莫名压抑,紧张。

余渝缓缓吐了口气, 去客厅里开了灯, 习惯性望向对面楼。

也黑着。

睡了吗?

也对, 都快十二点了, 果果明早要上学, 他也要开店, 必须养精蓄锐。

明亮的灯光水一样泼洒,将黑暗驱逐,填满了客厅的边边角角。

一盏灯,一束光, 将这方小天地从外面无边的黑暗中剔除出来。

余渝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儿。

他往河马沙发上趴了会儿, 差点睡过去,于是赶紧站起来拍拍脸。

还没洗漱呢!

来到洗漱台边,余渝又习惯性看向台面:

只有一套洗漱用具, 毛巾也是孤零零的一条。

好像……确实有点空。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匆匆洗漱完毕,余渝把自己摔进被窝里,却没有睡意。

疲惫,但脑子里有一根弦绷着。

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对哦,他一下子想起来。

没人跟自己说晚安!

余渝习惯性打开手机,发现微信多了条语音消息。

廖初发的。

“晚安,早点睡。”

完整了!

一天完整了!

余渝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被饿醒了,以至于跑下楼跟廖初和果果碰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饿死我了!”

他做了一晚上梦。

梦里廖初做了一大桌满汉全席,他流着口水等,可每当要伸筷子夹时,总会出点问题:

要么筷子掉了,要么笨得夹不起来,要么死活送不到嘴边……

早起一抹嘴角,口水,馋得;

再一抹眼角,泪水,被梦里的自己气得!

果果一手拉着廖初,又把空着的手朝他伸过来。

余渝习惯性拉住。

果果看看廖初,再看看他,忽然觉得特别满足。

“鱼鱼老师,你搬回来好不好?我和舅舅都好想你的。”

余渝瞅了廖初一眼,弯腰戳戳小姑娘的脸颊,“大清早说话这么甜,是不是喝蜂蜜水啦?”

果果嘻嘻笑起来,又很认真地说:“是真的呀,你不喜欢果果,不喜欢舅舅了吗?”

喜欢什么的……

余渝难免有点心虚,脸上也热辣辣的。

他清清嗓子,“咳,这个么,当然喜欢啊……”

最后几个字,就说得有点含糊。

廖初看过去的视线中泛着笑意。

“鱼鱼老师很忙的。”

地上有一粒小石子,果果抡起小短腿儿踢了下,看着它咕噜噜滚远。

“忙就不可以喜欢了吗?”

两个大人哑然。

当然可以,不过……

“舅舅,不要忘记去幼儿园看我排练呀!”

小姑娘的思维总是很跳跃,前面还在说喜欢不喜欢的话题,而下一句,马上又跳到别的。

廖初失笑,“忘不了。”

五月六号开始,青叶幼儿园会有为期一周的开放期,有入学意向的小朋友和家长可以趁机来参观,也有相应的媒体来拍摄。

届时会有小型演奏会,小班的小朋友们也有节目。

会乐器的,就合奏;

不会乐器的,就合唱。

若有其他特长,像是绘画、陶艺什么的,也有专门的展示厅,有实物,也可以放VCR……

反正都有展示自己的机会。

据说有几位升入小学部的学长学姐们,已在国内大型赛事上崭露头角。

“全方面发展”“每个小朋友都是人才”这样的口号,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如今果果的二胡已经拉得很像模像样,就跟其他几位小朋友组了合奏,这两个月都要排练,允许家长过去旁观。

其中佳茗小朋友会演奏小提琴,也算中西合璧。

这算是果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演奏,廖初本人非常重视,前几天就已经向惯用的裁缝定制礼服了。

小黑很按时地出现在路边,朝熟悉的三人组喵了声。

果果开心地跑过去,“小黑,早呀!你吃饭了吗?”

小黑喵呜一声,四只小脚□□替踩着,尾巴轻盈地甩着,跳舞一样往外走。

果果踢着石子跟在它身后,一人一猫嘻嘻哈哈跑动着。

有几次果果为了追小石子,绕了弯路,小黑就在前面等着她。

等小姑娘赶上来,再继续一起走。

渐渐地,廖初和余渝就落在后面。

廖初道:“饿了?”

余渝点头。

没人给做宵夜了……

他忽然有点幽怨,“你把我惯坏了!”

如今的他,已经很看不上外面的宵夜了!

廖初的嘴角往上拉了拉,“那要不要回来?”

我可以惯你一辈子。

余渝把半张脸埋在毛领子里,歪头看他,“想我啦?”

本是打趣,谁知廖初竟很诚实地点了头,“嗯。”

想了。

真是奇怪。

分明小孩子可以大大方方表达出来的感情,轮到成年人,就不好意思起来。

余渝别开眼,小声嘟囔,“我也想……”

路很宽,但也不知怎的,两人偏就挨挨挤挤走到一块。

肩膀挨着肩膀,手肘碰着手肘。

偶尔一下两下的,自然下垂的指尖也蹭一蹭。

“那,要不要回来?”

出了小区,廖初又问了句。

天色还早,但街上已经热闹起来。

路边的灌木丛上挂满白霜,常青植物的叶片边缘都镶了银边。

车子呼啸而过,带了风,卷起路边碎屑。

余渝挠了挠脸,觉得热乎乎的。

“这个么,”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也得等租期结束吧……”

他租了半年,现在还有一个来月。

之前交了供暖费,结果小半个冬天都没住过,现在回想起来,好心疼!

肉疼!

好多钱!

廖初想了下,一个来月,估计他的写书大计也就能步入正轨。

到时候天也暖了。

春暖花开,挺好的。

今天的早饭有点黏,像拉拉扯扯的暧昧。

特早有两样,粘豆包和红糖炸糕。

粘豆包是之前就做好的,都冻在冰柜里,邦邦硬。

这会儿要吃了,放到大笼屉里蒸蒸就好。

黄米面又黏又香,像年糕一样,轻轻一扯,就能拉出去老远。

里面塞了满满的红豆馅儿,都是当年的新豆子,颗粒完整而饱满,煮熟后又香又甜,做什么点心都好。

除了特定的精细点心,其实中餐里的红豆沙都不必太细。

碾碎的时候注意下,故意留一点相对完整的。

这本是带着那么点儿粗犷意味的粮食,咬一口,豆沙之内,竟也包裹着带豆皮的大块豆粒,又软又糯,活像中了头彩。

只是吃到一颗,就叫人不自觉欢喜起来。

有的人不爱白口吃蒸的,可以要点白糖蘸着吃,也可以在点单时特意点明:

“煎一下。”

说起来,“油煎”这种烹饪方式,当真神奇。

许多原本平平无奇的东西,可能只是镀了层金灿灿的油膜,就瞬间不同了。

很有点“人靠衣裳马靠鞍”的意思。

乍一听觉得粗鄙,可细细一琢磨,倒也是那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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