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容缓慢地思考,半晌才开口:“但是他——他失忆了。”
“……失忆?”林承雨仿佛听到什么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唇角扯了扯,却没笑出来,“你相信吗?”
殷容一时说不出话来,林承雨淡笑一声,转过脸望向她身后的男人,冷声念出他的名字:“沈明雾。”
他的话语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一字一句,像要剖开男人的假面:“父亲的葬礼你没出现,给你留下的遗产你全数放弃继承。我以为你是真心实意地不愿意认下这个身份,不愿意与我和父亲搅合在一起。”
殷容听到乘屿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不,不是乘屿……他叫什么?
沈明雾上前了一步,站在殷容身旁,淡淡地开了口:“是这样没错。”
“那么,”们说话?”
沈明雾微微眯起眼睛:“自己不挂电话怨得了别人?是你送上来给我听。”
“真是令人作呕。”林承雨蹙起眉,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道,“既然你听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互相喜欢彼此的过去。你敢说你没有以失忆为由,顶着和我一样的脸来博取她的同情心?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哪里有机会站在她身边,站在我面前?”
“怎么没有。”沈明雾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道,“有一年冬天雨夜的巷子口,我们一起引来那个家暴的男人,我穿了她的大衣,戴了她的帽子,扮演成她的模样,配合着拍下那男人醉酒后强奸未遂的视频,得到了证据。分别时我把我的电话留给她,她没有再打过来,是因为她把我错认成了你。如果没有你——那时候我们就会认识,就会开始联系。”
“什么狗接近,推开林承雨。
她一把拉住沈明雾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后藏。动作大,人又急,将他拉得踉跄了一把,在她身上撞了下,才堪堪站稳了。
是保护的姿态。
林承雨觉得自己的心被谁捏了一下,酸涩地疼痛起来。
更让他模一样的声音在她耳边,你一言我一语,混着酒意,让殷容头脑彻底混乱。
“等于说……意思是……嗯……当时在巷子口的人不是你,而是你?”她支着额,微微蹙着眉,视线从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上看来看去,觉得头更晕。
记忆有点混乱,断了片,她模模糊糊记得她刚刚好像强吻了谁,心突然一紧,便紧接着又问,“那刚刚和我接吻的人……是你,还是你?”
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过了会儿,沈明雾平静地道:“都是我。”
“姐姐,”昏茫灯光下,他轻柔地笑起来,一双黑眸很亮,道,“除了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是他以外,和你接吻,和你做/爱的人,全部都是我。”
殷容怔怔望着他,林承雨脸色巨变,他一拳向沈明雾挥了过去,沈明雾侧身躲开,紧接着给了他一拳,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都给我住手!”殷容恼了,她道,“再不住手,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
场面极为混乱,音很温柔,他笑了笑:“我不是林承雨。我想成为我自己,所以不想再和他用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已——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殷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猛地站起身来,退开半步,捂住心口。
心脏跳动的极快,不知是害怕,慌张,还是其他别的什么,让她半个身子都麻了。
过了好半晌,到那鲜血被他擦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我只知道我的母亲去世了,但外婆从来没提过父亲的事情,所以我也从来不好奇。我那时仍不愿意去云城,外婆嘲笑我没见识,和我打了个赌。她说让我去云城待到高考的时候,如果高考之后还是觉得云城不好,那她就没话说了,到时候我想报哪里的志愿就报哪里。”
“那时离高考也没多久了,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我拗不过她,也想彻底堵她的嘴,就去了。现在想想,真的很天真。等我参加完高考回来……”沈明雾干涩地笑了下,停了停,“她已经离世了。”
“她是怕我不能安心复习高考,才想出这样的方法把我送走的。所以我没能送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