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殷容抬眼望。许是今天天气冷,赵希儿全副武装,戴了口罩,外加帽子和围巾的遮挡,只露出了两只忽闪忽闪的眼睛来。
殷容和赵希儿打招呼,“是你呀,希……希希?”
那个“儿”字被她咽回去,对方的名字就太像嘻嘻了。
两个女孩都忍不住弯了眉眼,有点想笑。
兴的时候一切正常,不高兴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撂,赵希儿不明白以前让她觉得骄傲的高大身影怎么会一点点变得可怕起来。
更可怕的是,弟弟长大了,长得和爸爸一样高大,上学没钱花,学着伸手向她要。
但他们也不是一直都很不好。赵希儿总是这样想。
爸爸喝醉了打骂她的时候弟弟会保护她,直接和爸爸动起手来;而爸爸酒醒之后也会抱着她哭泣,道歉,说他有多么多么不该这样。
从前的那些快乐不似作伪,变质了之后,和悲伤、痛苦杂糅在一起,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分明,而是像深棕色的泥淖一样,温暖地抱着人往下掉。
赵希儿没有和殷容聊多久。她觉得这些事情没有什么讲述的必要。
世界在变,人会变化,也会成长,沉溺在无望的过去之中,属实没什么必要。
她只问了殷容一个问题:“你怎么能保证让我脱离现在的处境?让他们一辈子找不到我吗?”
“不,不是的。谁能保证对方一辈子找不到你?就算我保证了,你也可能会在人群之中发现稍微有些相似的身影而心悸,或者在陌生人敲门的时候感到恐惧。”殷容仔细看过她脸上的伤痕,沉默了会儿,道,“想脱离现在的处境,只能让他们害怕你。”
“这没有那么简单。但也是我自己正在努力做的事情。”殷容道,“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一起。”
赵希儿点了点头。她将证据资料整理放在一个U盘里,交给了殷容。
殷容让她近期避避风头,给了她一个电话,说是她熟悉的美容店老板,是个很好的姐姐,姓宋,做疤痕修复很有一手,让赵希儿去那里暂住,休息一段时间。
两人的谈话很快结束。
没有推心置腹,没有抱头痛哭,甚至没有什么互相安慰的话,但赵希儿离开的时候,却觉得心中渐渐生长出了一股力量。
因为殷容笑着对她说:“再见,村口一支霸王花。”
这是她十八岁那年胡乱起的网名。
莫名其妙地,在二十四岁的今天,开始含苞待放。
赵希儿进电梯时,一个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是刚刚说要去买东西吃的英俊男人。
大概是,她对着面前的男人“啊——”地尖叫了一声,往后连退了几步,背脊撞在后面冰凉的电梯镜上。
鬼啊!
刚刚的男人,他他他……他又出现了!
沈明雾眉梢微挑,他眯起眼睛,望向电梯镜中自己的脸——
除了因为外面下起雨,短发被雨水打湿了点,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哪里吓到人了?
赵希儿颤颤巍巍地抬起一根手指:“你你你、你刚刚不是刚上去吗……”
沈明雾瞬间明白过来了。
“……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