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之所以从上京一路八百里加急赶来,盖因本来身?强体健的乌耆衍突然病中,他手中的羊皮卷轴,便是乌耆衍弥留时签下的亲笔手书,意在急召赫弥舒王子返回上京。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除了裴彦苏之外,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而裴彦荀反应奇快,眼见裴彦苏那墨绿色的眼底闪过不屑之色,便连忙将其拉开,至四下无人?处,低声正?色道:
“冀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想无视这道手令,照样出城去找姑母和弟妹,对吗?”
裴彦苏斜斜地看向自己的表兄,目光冷冽,不置可否。
“自从出事之后,表兄已经劝过你很多次,这一次也不例外。”裴彦荀屏住心中的寒意,仍旧坚持自己的劝:
“我知道你一心记挂着姑母和弟妹,一定要亲自把她们找回来。但是眼下的情况,单于病重却?坚持亲手书令召你回上京,自然是与单于之位有关的大事。”
说到此处,裴彦荀顿了一顿:
“自你被单于认回之后,这几个月来奔波于各地,虽然你已经除去了右贤王乌列提一系势力,如今也手握三千里沃野和几万雄兵,但上京这龙潭虎穴内究竟如何,我们还是知之甚少。”
裴彦苏看向自己表兄的目光更冷了。
“左贤王呼图尔,他的实力和势力都远远超过右贤王乌列提,还有他那刚刚才为单于平定了西?北叛乱的长?子沃师勒,这次单于重病,难保他们不会虎视眈眈。”裴彦荀继续条理清晰地分析着:
“还有,按排行来说,冀北你只是单于的第五子,除了那被你算计失势的车稚粥外,狐维、珀尔温、西?诺西?三人?,包括年幼于你的弟弟闰禄,虽然各自都有残缺,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没有藏了与你争夺单于之位的心思。”
“这些我都知道,”裴彦苏听?到此处,耐心已然耗尽,生?硬地打断自己的表兄,“可是我失去音音的音讯已经整整十日了,十日了,你让我现在有机会不去找她,反而去上京讨好那群蝇营狗苟?表兄,记得当初在临漳与你相认时,你一心云游从来不在乎功名利禄,为何现在与我同来漠北,却?口口声声都是家?国天下、都是宏图伟业?”
他的话?里难免失望和愤慨,裴彦荀却?知道,这是自己这位天之骄子的表弟,借指责他的说辞,表达内心的犹豫与纠结。
自古江山美人?或许很难两全,鱼和熊掌在特定时候也很难兼得。
有些事不是不重要,是需要再缓一缓。
“冀北,你对弟妹的情深似海可昭日月,这些表兄都看在眼里,不会不理解你。”裴彦荀毫不松动,“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离开的,是姑母带她离开的。你想想姑母的为人?,她会放任公主做那等儿戏之事?姑母一定有她的道理,冀北,你与姑母相依为命多年,你怎会不相信她?”
说起裴溯,裴彦苏眼底的戾色褪了不少,他紧握的拳头松开,眉尾一动,又听?裴彦荀说来:
“姑母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又为你一路忍辱负重至今,她所期盼的,不也是你能?成为单于、真正?不再受制于人?吗?这一次在冀州,前有声势浩大的盛典,后有事半功倍的除疫,这些都是你争夺单于之位的有力功勋,如若你弃单于亲令而不顾,先前的所有,岂不是毁于一旦了?”
“可是,让我放弃寻找音音,我、我不能?——”裴彦苏利剑一般的眉头紧皱,墨绿的瞳孔显出了生?平少有的为难。
“王子!”却?忽然传来霍司斐的声音。
裴彦荀兄弟二人?转头,看见霍司斐立于他们身?后,也不知方才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初上战场时,他们便看准了霍司斐此人?至真至纯的脾性,即使他们这般甚为不妥的对话?被其听?去,也并不会担心他将此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