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川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把马车帘一下子紧紧封闭,事出突然,邱绿心跳的飞快,她担心明玉川会因此降罪他人,忙回头道,“方才是我没有想太多的缘故,他们定是饿狠了,挨饿若是到了一定地步便会如?此,你——”
你不要对他人怒气。
她话还没有说完,却觉明玉川双手揽着?她的手腕,“作甚要如?此……”
这话落下,他便少言语了。
邱绿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能望见他沉默的注视着?紧闭的马车帘。
明玉川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出过皇城。
她本以为会从明玉川的身上感知到厌恶的情绪,但自少年身上浮现而出的感触,却并?非如?此。
那情绪颇为复杂,光影穿透竹帘流动着?映上他的面容,邱绿看着?他的眼睫,明玉川浅浅蹙着?眉,他问,“饿狠了……便会如?此吗?他们一点?吃的都?没有吗?”
邱绿没想到明玉川会问她这个。
她微微坐直身,“自然是没有,才会如?此。”
“为何?他们去皇城寻主家?做工便是啊?”
他似是完全不知怎的就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衣衣也知他们是奴隶,是流民,有没有主家?愿意雇是一回事,若有主家?雇,依旧没得粮食吃,还要挨打,做牛做马,那又是另一回事,衣衣,并?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饭的。”
“一口饭而已。”
“便是一口饭而已,”邱绿没有想要教他什?么?,光影落在她面容上,她只是说自己的心里话,“衣衣,能平安吃上一日三餐的人,本就是极为幸运的人了。”
明玉川又无话了。
马车不休不歇连行了两日。
歇息时,特意远离闹市与?流民,行入林中野外,乱世之中人比荒芜之地更为可怖,马车停驻在林野间,杨荞骑马累的不行,下来?时两腿都?是颤的。
“倒的什?么?霉,”他扶着?自己的仆从,“偏偏就挑了我送他,哎呦。”
仆从扶着?杨荞席地而坐,他倒是不嫌弃,因着?本就爱往外头跑的缘故,从前也并?非没有在野外宿过。
只是从前他都?是坐马车的那个。
杨荞眼红的盯着?前头的马车,光是想想那里头得有多舒坦,就觉得屁股底下的席垫子越发咯了。
这几日马车内都?没什?么?动静,偶尔会传出几声咳嗽,杨荞听说明玉川如?今还带病未好,随行的奴随照顾他都?照顾的颇为仔细,每到一个地方歇脚,就要忙递水递吃食。
“哼……”
杨荞低头啃自己的干饼吃。
邱绿坐在马车里,在吃孟娘做的玉米饽饽。
这饽饽搁在布帕里,现在吃还很香,她吃的高兴,脸都?鼓鼓的,明玉川瞧着?她,“有那么?好吃吗?”
“有呀,可好吃呢。”
她朝着?他笑了一声,掰了一块玉米饽饽给他,“你饿了吗?”
这两日明玉川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他病恹恹的坐在一侧,手里抱着?一盏宫灯,莹莹辉光照亮他面容,肤色如?冷玉一般。
他的视线从邱绿的脸上移开,挪到她手里的吃食上头。
不知道怎么?的,他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