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住丰充的肩膀,上了丰充的后背,他穿着一身白衣,外头还披了一件白色的狐毛大氅,刚下软轿,便道,“好了,放我下来。”
“啊?是。”
丰充明显一愣,放明玉川下地,邱绿揽着心口的衣裳,见已经有?奴随跪地等着她踩下去,她迎着众人目光,没什么办法?,只能战战兢兢的再次踩上他人的后背,忍着踩上他人后背的那种毛骨悚然之感,下了软轿。
“那奴等便先告辞了,殿下喝多了酒,可?得记得好好修养修养。”
时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觉,他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告退。
邱绿望见那群人堆儿随着软轿往山上去,夜间风雪愈发?大了,她还没回神,便觉自己?的手?被从身侧探过来的指尖紧紧攥住。
甚至没来得及回望他一眼。
明玉川牵着她就往前走。
他走的很?快,垂坠过长的墨发?经风雪一吹一晃,好似割裂开?苍雪的花白,邱绿只眼睁睁看着他的脚步越发?怪异。
“殿——”
邱绿甚至话还没说完。
是明玉川的右脚像被堆积的风雪绊住,再也没了力气,他身子往前,摔坐在雪地里。
少年穿白衣,黑发?若浓墨倾洒,他一点点松开?了紧攥着她的指尖,双手?压在雪地上,紧盯着前方一声不?吭。
邱绿望不?清他的面庞。
却看清了他没有?穿鞋,自他下软轿开?始,便一直都是赤脚的。
她心口几乎被酸胀填满,只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无?法?抓住。
邱绿一下子摔坐到?地上,她双手?揽住他的脸。
“明玉川……明玉川!”
风雪渐大。
邱绿声音发?颤,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一点点转过来,望向她。
他眼眶泛红,紧紧咬着下唇,过长的墨发?凌乱,他直直的看着她。
“我是不?是很?没用?”他的声音很?轻,却一点点笑?了。
“你都看透了,我就是那么没用。”
“永远都在苟延残喘,永远都在任人宰割,”他的脸庞冻得冰冷,面庞苍白,愈发?显得瞳仁儿黑到?浓彻,“邱绿真可?怜,偏偏跟了我。”
他抬手?,丰充便过来,他像是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上了丰充的后背,垂下脸,面上泛着浅浅的笑?。
“跟了我这个无?能的残废。”
丰充背着他往前走。
邱绿跟着他们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
一路回了道观,丰充背着明玉川进屋,邱绿站在门口。
她脚上是明玉川的靴子。
这靴子不?知是什么材质,走了那么久的雪路,也半分没有?濡湿。
她出着神,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听到?丰充离开?的声音,房门刚关合,隔绝了屋外的风雪簌簌。
屋内的火炉早已经燃好了。
明玉川却拖着右脚,走到?了火炉前,拿着火筷去翻搅上头的炭。
火光映照间,邱绿只望见少年墨发?垂落,火光映照他身影颀长,他赤脚站着,低头不?语。
邱绿只听着外头的风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窗棂。
“你怎么不?走。”
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什么?”
邱绿站在门口,她有?些发?愣。
“你早就想走,我知道,你如今看透了,更是觉得跟着我这样一个无?用残废十分可?惜吧,我之前又待你不?好,以?后也注定只是留在金云台里苟延残喘罢了……”他没有?回头,“我现下心情还好,对面便是阴文的居所。”
他拿着火筷,转过头盯着她。
“想走便走,反正我也早就知晓你是个什么本性。”
邱绿僵站在门口,与他四目相对,她抿起唇,盯着他看了片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房门被风雪吹打,猛地关严。
遮盖了火筷从他指尖滑落,摔砸到?地上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