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站在他的背后,拿帕子给他绞干发上?的水。
不时地,她手上?的茧子和?伤痕,蹭过他鬓角的皮肤,轻微刺痒。
一阵微凉风过,茂盛碧绿的槐树树冠,沙沙地响动。
动荡风声中?,他的面前?递来一个秋香色的锦囊,样式简单。
“阿朝,我走了后,若是傅元晋对?你不利,针对?你,便打开它。”
“希望能帮上?你。”
他接过锦囊的手一顿,回头看她,问道。
“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她只是淡笑了下,转过脚步,道:“走吧,你姑姑和?阿若做好饭了。”
随清风飘来的,是分离前?的最后一顿饭。
……
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卫朝一直这般认为,但他没有料到,那是最后一次相会。
在城墙上?,他目送载着他们的两辆马车,往极远的北方归去?。
他们走时,不过带些衣裳,和?一些实在舍不得丢弃、又有用的小物件,怕太多的东西,会拖累马车行程。
他也很?想很?想回去?,想跟他们一起走。
回去?那个被毁的家中?,想回去?看望爹娘,给他们上?一炷香。
但在马车即将消失在尽头,姗姗来迟的傅元晋,来到他的身?侧时。
卫朝不过行礼,在对?方的毫无反应中?转身?。
走下城墙,翻身?上?马,逆风往军营奔去?。
为了他们更好地在京生活,他必须要?得到光熙帝,曾经与太子党作对?的六皇子,更多的信任。
而军功,是提升官职,最便捷的道路。
如同当年的三叔。
他想与三叔比肩而站。
但他知道,他永远都比不上?三叔。
永远。
……
尤其在看到那些被风雨侵蚀,皱巴不堪的泛黄书信时。
即便那时,动作再快地用布吸水,拿火烘烤,还是大半模糊不清了。
姑姑将那些糊涂了,却看过后记住的信,从口中?尽力?复述,让卫若一笔一画地书写下来。
在三叔故去?的十余年后。
在那棵年满百岁的梨花树,被雷击毁倒下,压塌破空苑的主屋墙壁之后。
他怔怔地,一页一页地,慢到极点地,翻看那些书信。
是三叔写给她的。
全都是。
他的手指在发颤,竭力?稳住酸楚的声音,问道:“她知道三叔……写的这些信吗?”
姑姑以?手捂面,泪水从指缝流出。
“不知道,她不知道。”
是啊,若是能早些发现这些信,一定会给三叔母看。让她得知三叔,曾经也喜欢她。
他与姑姑一样,都以?为祖母弥留之际的所言,皆是假话?。
却原来是真的。
那么,当年的那个上?元夜晚。
他在大雪和?烟火下,所目睹的那一幕,当时,三叔是怎样的心情?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也什?么都看不懂。
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