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你。”
许执的拳头渐渐松开,迎着扑涌过来的冷风,走下石阶,一步步地离开了公府。
他又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警醒,把那?个遥不可?及的杂念收起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但隐隐地,在痛苦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喜悦。
他见到了她。
*
天一点点地黑下来,夜色慢铺,终把整片天浸染。
下方的人间烟火也慢慢地湮灭。
新郎新娘拜过堂,喜宴开场,宾主尽欢之后,余下一地残羹冷炙,酒盏翻倒,琼液撒在大红的桌布上,洇湿地散发香气。
让姨母和公爷回去正院歇息,曦珠留下来,盯着几个管事?派人收拾,先把一些贵重的器物擦洗后送回库房。
至于桌椅板凳、搭戏的台子等诸多杂物,先暂时放着,等明日早时再归置。碗筷碟盏却要清洗、棚布要收起,地面?也要扫净。
曦珠看到那?些丫鬟被风吹透、被水润湿的通红双手,一时觉得更冷,将手里的汤婆子捂得更紧。
“这里还没好??”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正是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回来。
曦珠低头翻看管事?给的物品单子,道:“快了,你先回去吧。”
“对了,大嫂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事??”
这时,她才抬头看向他,问道。
适才,他和大表哥去送客,董纯礼和她则一块在这里做事?,却忽然腹痛,赶紧叫来黄孟。
正好?大表哥回来,慌忙抱起人回去。
他们住的院子离这儿不远,黄孟跟着一路跑。
卫陵坐在曦珠身边,道:“无事?,黄孟说是有些受凉,煎两?幅药吃就好?。”
他拿过另一本单子,又歉意地看着她,说:“倒是辛苦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事?。”
爹的身体愈发不好?,今晚强撑着迎客,娘操心爹的身体,且放心她做事?,反倒什么?都?交给她。
曦珠道:“不过些杂事?罢了。”
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要把他手里的单子拿回来,再道:“你先回去洗洗,让人送碗解酒汤喝,刚才吃那?么?多酒,头不晕的。我这里的事?快完了,很快能?回去。”
卫陵却摇摇头,把单子压着,道:“我和你把这些事?都?做完了,再一起回去。”
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忍不住小?声补道:“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屋子里。”
他的委屈,她并没有回应。
一个管事?上前来问事?,她又去和别人说话?,把他一个人撂在一边,活似被打落冷宫,不再理会?他。
直至子时,他跟她一起把前院的事?务处理好?,人都?散得差不多,回去歇息。
曦珠方才起身,疲惫地无多神情,见青坠不在,转目对上一副殷勤的笑脸。
卫陵赶紧道:“我让她先回去备好?热水,再送些饭菜,回去后,你先吃点东西,再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觉。”
曦珠低嗯了声,见他从?丫鬟手里接过灯笼,便径直往破空苑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提灯照亮她的前途。
回到院子的外厅,圆桌上恰摆放上热气腾腾的菜肴,都?是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