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论到这个份上,曦珠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地点头应下。
因而整个下晌,她?一直待在正院,被姨母教导着该如何处理那些事务。
日渐昏时,白雪倾落檐下的灯笼,冷风吹过,石阶上飘摇着光的影子?。
卫陵从军督局下值回来后,换过常服,洗手坐下吃饭,听身边人说起?这件事。
他夹菜的动作一顿,看向了?她?。
她?正轻搅碗里的热汤,热气袅散,低头喝了?一口鸡汤。
卫陵唇角微抿,低道。
“你是不是不想去,不若我去和……”
他知道她?一定不想管公府的事。
但他要怎么说呢?
“左右在屋里无聊,能帮着姨母做些事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曦珠放下瓷勺,轻声?道。
卫陵便笑?着说:“倘若有人为难你,你要告诉我。”
哪里的事都是一样的,不定府上的那些人,在母亲和大嫂手下服帖,若要听曦珠的话,会懒于应付。
到时母亲不明,心有不满,绝不是他想见到的。
曦珠笑?地嗯了?声?。
自腊月十七这日起?,早上卯时初,卫陵起?床要往军督局去,曦珠再睡半个时辰,便起?了?来穿衣梳妆,到正院去做事。
逐渐地,公府这一年?的各项开支账本,被搬来了?破空苑,她?先看过一遍,再送去给姨母审阅。
蓉娘见此情?景,欣喜得很?。
这可不是说明自家姑娘得国公夫人的心吗?不比成婚时的阔气排场,这碰到钱财的东西,更能应证人心。
但瞧姑娘每日从早忙到晚,除去用膳时,就?没停下来过。
她?又免不了?心疼,只得时不时端个茶、送个果子?。
曦珠倒是笑?劝她?。
“您坐下歇会吧,我吃不了?那么多,饿了?会说的。”
她?又低下头,看起?账来。
直看到夜晚,卫陵回家,瞧见人盘腿坐在榻上,还?在翻看那些账本。
都已看了?三四日,还?没完。
一盏青釉灯在左上角,淡黄的光晕落在她?的侧脸,沉静而宁和。
手里拿着毛笔,正写着字。
闻听动静,是熟悉的脚步声?,曦珠知道是他回来了?,头也没抬,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申时末时,他打发阿墨回来告知她?,今晚不回来吃饭了?,要和几个同僚去酒楼吃酒,让她?先吃,自己会尽快回来。
等到戌时三刻才见人,其实算早。
只是这些日,曦珠的精神不大好,困乏得很?。
账看得差不多了?,她?都不打算等他,要去洗漱睡觉了?。
“一堆人喝酒,说了?好一会话,才回来晚了?。”
卫陵将沾了?酒味的外袍脱了?挂到架子?上,只穿身夹棉内衫,从怀里掏出那包糕点提着,过去她?身边坐下,并将糕点放到桌上,还?在看账的她?面前,皱眉道:“还?没看完吗?都这会了?。”
又道:“别看了?,大晚上伤眼睛。”
曦珠正看最后一页,道:“还?有这页就?完了?。”
她?提笔勾画一处的数,随口问道:“你在外边吃饱饭没有,要不要让人送些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