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团聚的日子,连下人都去?过节。
曦珠给院里所有的人都发了压岁钱,丫鬟们?祝她新?年平安,都笑?着接过各自去?了。青坠也回家去?了。
蓉娘将菜用食盒端着回来后,曦珠在前院那棵最高的槐树下,点了烛,烧了纸钱,跪地祭拜爹娘。
蓉娘在旁看地抹眼泪。
曦珠起身?后,拉过她的手,笑?着说:“吃饭吧。”
桌上摆地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曦珠吃了很多,也给蓉娘夹着好些菜,道:“您也多吃些。”
夜空不知何时有烟花绽放了,外间的屋檐下铺了一张暖和皮毛,又架起一个小火炉,上面用铁网烤着橘子、花生杏仁核桃等干果子,还有陈皮山楂果水。
炭烧地通红,橘皮软地熟透,散发沁人的清香,干果也蹦蹦地跳着。
曦珠捧着果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她望向?皇宫的方向?,不由想?起前世峡州的那十年,每当过年时,那一幕静默的场景。
此时他们?能一家人高兴地过节就很好了。
“您的腿又痛了?”
曦珠放下瓷盏,忙帮着揉按。
蓉娘阻拦不得,膝上一双手巧劲地按摩腿寒,慢慢好转起来,心里愈加心酸。
这一年来,姑娘是?愈加明理懂事,但不比从前,很多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很久都不动一下,不知在想?什么,有时她问了,姑娘只是?笑?着轻轻摇头?,说是?没什么。
“蓉娘,我想?家了。”
忽地,她听到这样一句。
再见姑娘抬脸,很淡的笑?,很轻地问:“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回家去?,好不好?”
这已是?她清醒时的第二次问,就似在坚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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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台设宴,器乐不绝于耳,歌舞升平,飞觥献斝。
皇帝身?着赭黄十二团龙袍坐在銮座之上,左侧是?卫皇后,右侧是?温贵妃。再往下,是?太子和六皇子,以及另两位嫔妃所生的皇子,还有三?位公主。
此次宫宴应邀到来的,照例有镇国公府、温府,还有内阁诸臣子。至于其他文官武将,只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女眷嫡嗣。另有皇亲国戚。
乌泱泱地坐了一堆人。或聚头?相交,哈哈笑?笑?;或隔空对盏,以示友意;或愁眉深思,暗窥四?周异动。
这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会?,在即将翻过的神瑞二十三?年。
宫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地传送吃食文书,又赶去?哪处,是?哪个达官显贵说欠缺某物。
宴会?还未过半,温贵妃侧身?对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关怀两句。
她便起身?朝殿后走,绣金丝鸾鸟的大?袖衫一扬,留给诸人的只有一个光见背影,就可知是?如何媚骨天成的一个美人。
而卫皇后始终端庄地坐在那里,看着温贵妃离席,眼波动了动,再无异样。
《胡腾舞》尽,《七盘舞》起。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悄悄地来到皇帝身?边,呈上一枚朱红的丹药,皇帝吞吃下去?,紧皱的眉头?才松懈开,缓出?口长?气。
卫陵瞥过一眼,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