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龙观?
曦珠隐约觉得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的。
秦令筠起身整袍,“其中具体事项,明日我会?叫府上管事来此处商议。”
他看了看半开透气的窗,外?间的雪愈发?大?了,是不好再留。
今早才往吏部领了调令扎付,也还有些事没处理妥当。不过三日就要离京前往西北黄源府,担巡抚一职,不知何时能回京,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才在临行前抽空来看她?。
他朝门外?去,见她?不动?,道:“不送送我?”
既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人要离去,曦珠只?好跟上去送他,隔着那般距离,望着他的后背,忽而有些想?松气,却在快至毡帘时,前面的人蓦地停住脚步,转身过来。
曦珠猝然难料,已然往前一步。原本两人隔着五步,现下硬缩至三步。
她?心一紧,慌地想?往后退,却听到他的笑?声:“柳姑娘不必如此提防我,我向来不强人所难,那样实在是很没意思的事。”
他最后看她?一眼,掀开帘子?朝外?去了。
须臾,风雪之中传来马的嘶鸣,车轮碾过道上薄雪,渐行渐远了。
*
卫陵回到破空苑后,从阿墨口中得知半个时辰前,秦令筠去了藏香居。
他解开护腕的动?作?一顿,问道:“她?回来了吗?”
阿墨知道这话问的是表姑娘,道:“一炷香前回的。”
自三爷去了神?枢营入职,他再不能跟在身边,就被指去跟表姑娘,将每一日的行踪都禀明清楚。阿墨如今摸不准三爷的心思,也不明白这番为何,唯一清楚地就是表姑娘在三爷心里顶重要。
三爷还特?地说了几?人要留意,秦家那位大?爷就在其中。
卫陵接着解衣襟,将被雪水湿透的玄色外?袍脱下,搭到木施上,只?着身月白里衣坐到案前,凝目灯下的兵籍。
黄源府处于西北,自大?燕建朝以来匪患一直严重,百年间朝廷出?兵数次围剿,起先取胜为多,但也折损兵力颇重。这十余年来,东南海寇兴起,北方狄羌更是凶猛肆虐,能征善战的将士都往北疆调遣,留于黄源府的主将是大?哥的岳丈,只?作?防守。
而当地缴入国库的税也是一年少甚一年,根本不足以支撑军资耗费,甚至还要朝廷贴入,渐成一个无法补全的亏空。户部年年叫穷,此种状况下,是再难起兵。
也是此次闹地太大?。
一个多月前秋闱放榜,中举的七名举人陆续上京以备来年春闱,却被匪贼截杀,一时震撼当地。当地州府学政先后闹到三司处,联同百名官员上折送京,定要朝廷剿灭匪患。
这些日,京城的一些举人也义愤填膺地联诗,要为那死去的七名同年讨回公道。
左不过是说贪官藏富,勋贵奢靡。倘若将他们的家都抄了,难道还填补不了亏空,灭不了匪贼吗?
今日他从神?枢营回来途中,又见被绑缚,要送入狱中待审的几?个年轻学子?。
不过几?句诗,却得罪那么多权贵。不至于打死,毕竟功名在身,却一定要见血,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教训了。
遑论朝廷里有官员趁机弹劾参人,好一番浑水。
这般哄闹下来,皇帝只?能择人前往处理此事。
一如前世,选中身为左佥都御史的秦令筠。
还是自荐。
明年七月回京述职,官升一阶,得皇帝重用,会?作?重臣考量。
便是这样一个在世人面前公正威严,却精于仕途的人,卫陵也有些不明为何他会?对曦珠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