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宪嘴上愤懑,“我冒雨来看?你,到了连口茶都不让喝,就让我走,你是太没良心了!”
却自顾自拣起榻桌上的青瓷茶盅,倒了满杯的云雾,仰头灌下。
卫陵笑起来,见他?连喝五杯茶水停下,下颌微抬,点了点他?身上的衣裳,道:“我不是怕你受罚吗,该不是直接从神枢营出来的?”
“算你有?良心,我也?是着急,都没来得及告假。”
他?接过阿墨拿来的巾子,低头擦起身上玄色衣袍的雨水,不在乎道:“不过小事?,扯不上罚。”
几句调侃过后,姚崇宪不免想到那日山中的情形,肃了眉目问起。
卫陵便将那日的事?说?给他?听。
说?到后头,姚崇宪舒口气,庆幸道:“好在现下没事?了。”
此次秋猎可是他?提出的,倘若卫陵再?醒不过来,头一个担责的就是他?。这些日,父亲愁得慌,还帮着卫二爷找起大夫来。
接着就气道:“你是不知你没醒的这些时日,温滔那个龟孙都说?了什么。”
卫陵听他?说?着,起初想不起温滔是谁。
记忆遥远,这样的人物也?太过微渺。
但很快,那日盛夏藏香居门前,温滔欺辱曦珠的场景跃入他?的脑海。
他?闭了闭眼。
原来是大理寺少卿温甫正的儿子,一个迟早会被遗弃的庶子。
“他?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也?没本事?到咱们跟前吠!”
姚崇宪骂地起劲,一掌拍在桌上,砰地好大声响,茶盅都跳了跳。
卫陵手抵着额上覆遮的白纱,一脸痛色道:“小声些,他?骂的是我,你那么大气性?干什么,吵地我头疼。”
姚崇宪声音立时委落,见他?脸色好转,语调放平些道:“先前他?要这样骂你,你可不管不顾冲出去收拾人了,现在脾气倒好。”
“你看?我这样子,冲的出去吗?御医说?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养伤,纵使我要收拾人,也?得等我好全了。”
卫陵叹气地晃了晃腿,有?些无力。
姚崇宪也?叹气,揪着眉头道:“这不过半年,你就养多久的伤了。我看?每回王颐在,你都要出个事?,下回要出去玩,别带他?了,这次秋猎要是我与你一道,你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直到壶里的茶都喝完。
卫陵仍是躺靠着,见姚崇宪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阖上眼前,叫来阿墨。
“等会还有?人来,都推了。”
“要是王颐,让他?进来。”
*
王颐是在申时得到的消息,等到公府,已?是一个多时辰后。连绵清寒的秋雨里,由?丫鬟领到破空苑廊下,再?经阿墨带进里间。
一室阒静,御医正给榻上的人看?伤。
王颐这些天羞愧地不行,那日自己无用,没帮上卫陵半点忙,反倒让他?先跑了,单留下卫陵对付那些恶狼,才会受重?伤,昏睡不醒,弄得卫家上下不得安生。
父亲当日从司天监回来,听说?此事?,指着他?转圈唉声:“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三?小子一道,他?出事?了,你反倒好好的,让卫家的人怎么想?”
母亲则哭道:“那也?不是颐儿的错啊,他?要留下,说?不准早喂狼了,还能好端端在这里。更何况是卫陵让他?先走的,后头要没颐儿叫人,那人早流干血没了。”
父亲母亲争论厉害,他?听着难受。
越到后头,卫陵迟迟不醒,他?更是担心地彻夜不眠,甚至起卦占算,得见结果,才不断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