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好笑了,祁云岚差点儿笑出声来,他道:“屈军师是吧,屈军师你快快请起,咱们有话好好说,不用这么客气。”
屈藏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起身后又鞠一躬,笑道:“少将军你不要多想,等回了将军府,将军自然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你。”
这等于是说自己猜错了。
自己没有忽然多出一个亲生父亲,黄信也没有忽然多出一个儿子。
祁云岚稍稍放下心,道:“跟你们回去可以,只是——”
“少将军是在担心您的朋友们吗?”屈藏像是早就料到他要说什么一样,截住他的话头,温和地笑一笑,“既是少将军的朋友,自然就是我们将军府的贵客,少将军您请放心,属下稍后就会派人来把他们都接回去,好生照顾。”他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的,祁云岚却听出了一点儿胁迫的意味。
转念一想,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这人的态度始终谦恭,克制有礼,说话也是慢悠悠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让人没脾气,可他一言一行,既细致又缜密,让人捉不到半分疏漏,就好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蜘蛛,悄无声息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往人的身上罩去……
祁云岚知道自己这趟大约是不走也得走了,况且他也的确好奇黄信为他准备了一个怎样精彩的故事,于是他对屈藏点了点头,然后道:“那就劳烦屈军师带个路。”***将军府气派森严,周边十余里地只见披坚执锐来往巡逻的官兵,不见平头百姓,层层叠叠进了好多道门,祁云岚终于看见黄信。
黄将军年逾花甲,精神依旧矍铄,浑身散发属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气势,与祁云岚记忆中的枯瘦老头已经全然不似一人。
此刻他端着一盏茶,面无表情地坐在厅堂正中央,身旁则坐了一众下属与守卫。
一群人争得面红耳赤,似在讨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在看见祁云岚的一刹那,黄信的神色就变了。手中的茶杯碰上桌面,发出一声脆响,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怔怔打量祁云岚,其余人见状,亦止住了话头,一时间,硕大的厅堂里落针可闻。
屈藏使了个眼色,余者纷纷退出厅堂,守卫关了门,屋里只剩下黄信、祁云岚和屈藏。
黄信大步走到祁云岚的面前,大手握住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哈哈哈……好!好!好!好啊,七年不见,云岚已经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啦!”说这话时,他眼神明亮,饿极了的狼看兔子一般,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
似乎七年前就是如此。
只是,七年前,他身陷囹圄十余年,须发半百,形容枯槁,仿佛命不久矣,于是那点光芒便似原野上的最后一丝星火一般,虽明亮,却也耗尽了人心头的最后一滴鲜血,很快消逝。
而现如今,他重获自由又手握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意气风发,尽享数十万人的拥戴,于是那眼神里令人不安的意味便显得愈发浓重,祁云岚不禁联想到一头野心勃勃蓄势待发的狼王,终于等来属于自己的那股东风……
祁云岚强自按捺下心中的不安,笑着与他寒暄了几句,然后直奔主题道:“不知道黄将军特地派人把我喊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需要吩咐?”
“你我叔侄二人,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黄信闻言呵呵笑了笑,普普通通的老人家一般,轻轻拍了拍祁云岚的肩膀,然后道:“七年前离开临州时,我本想带上你,可那时候,唉……”
端起手边的茶杯,却不喝,只道:“……那时候我前路未知,自顾不暇,带上你恐怕也只会连累你跟我吃苦,倒不如把你留给吕施……况且他也向我允诺了,无论发生什么,定会护你周全,我才放心离开,谁能想到,唉……罢了,罢了,他们落霞山庄待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这些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