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给车夫付了钱,祁云岚回到屋里给严风俞盖好被子,站起身,招手把小虎喊过来,凑近了道:“瞧见沈叔了吗?还有季阳平,他俩回来没有?”
小虎道:“老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人去喊了,估摸不多时应当就能回来了。”
祁云岚还是不放心,心中也焦急,便袖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林宥赦见状笑了笑,对小虎道:“你去门口守着,见到沈叔,告诉他云岚在这儿等他救命呢,请他一定要快点过来。”
小虎从小跟随祁云岚,机灵得很,知道林宥赦眼下的吩咐就等同于祁云岚的吩咐,听罢应了声好,麻溜跑出去了。
这厢林宥赦为严风俞号完脉,确认他暂时并无大碍后,走到祁云岚身边,把霍人杰给的药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嘱咐了祁云岚几句注意事项。
祁云岚一一应了。
林宥赦便道:“我师父身体不大好,此番舟车劳顿半月有余,恐怕老家人身体早就不舒服,我得看看他去。”
祁云岚点头,“赦哥你放心去吧,不用管我,沈叔应当很快就能回来。”
林宥赦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你且先一个人待着,我去去就回。”
祁云岚点头应了。
林宥赦走后,祁云岚搬了张凳子,坐到严风俞床边,尤嫌不够,把手伸进被窝里,握住严风俞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紧紧握住。
少顷,他见严风俞嘴唇干燥起皮,想起季阳平重伤昏迷之时,沈郁照顾他的样子,便倒了杯水,又寻了条干净的手帕沾了水,轻轻擦拭起严风俞的嘴唇。
严风俞相貌俊美,鼻梁挺拔,一双眼睫也是浓密的很,如今那双薄唇没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非但不显羸弱,反而愈加凌厉起来,仿佛一个人型的杀器,潜藏着一击致命的危险。
祁云岚却一点都不怵他。
望向这人时,他那春情萌动的心和被爱意浸透的脑瓜里统统都是这人清醒时与自己浅笑闲谈的模样,还有动情时亲吻自己的模样。
想到这里,祁云岚的脸颊泛起一抹红,耳根也有些发热,他放下手帕,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院里种了几树秋海棠,一阵风吹来,四下隐隐有暗香浮动。
严风俞嗅着这股沁人心脾的花香,神智略微清明了一些。
方才他看似毫无知觉,实则一直留有一丝意识。
恍惚隐约间,他知道自身周围充斥着霸道的真气,这副真气霸道而凌厉,像阴寒森毒的蛇信子,从四面八方游走着不断袭来,靠近他时化作阵阵森然的杀气,几欲从他胸中挤出一口腥甜。
只是与此同时,他也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拥在怀里,这具身体单薄纤细,抱住他的胳膊绵软无力,料想那把腰也该是盈盈不堪一握……
虽说这副身体确是他平日里所钟爱的类型,但是眼下场景,这副内力薄弱,在四周霸道真气的映衬下,更是不值一提的身体不思自行保命,怎的还想要护着自己?
正在他一边担心自己的处境,寻找一招杀敌的契机,一边思索护着他的傻子是谁,怎么如此想不开之时,周围森然的杀意不知为何,竟在顷刻间涤荡一空。
下一刻,那种茫然无措又化作无尽的颠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糖炒栗子一般,在粼粼的车马声中不停地颠过来颠过去。
俄顷,有人撕开他的衣裳,刺啦一声响,只是那布条已经与血肉黏连在一起,骤然撕开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差点从他口中逼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