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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过年

鸟兽人们的日历很奇怪, 他们用物候和月相一起确定日历。

物候大概指动植物对季节的反应。

月相则是月亮的阴晴圆缺。

和白芜上辈子的农历类似,这里一年有十二个或十三个月,一个月二十九天或三十天。

日历放在山洞里, 有个老人专门管这事。

白芜之前看过一次, 不过不怎么会判断日历。

川和墨对日历记得非常清楚,白芜要是忘记了,一般问他们两个。

这天白芜被提醒后天过年的时候,他还有些震惊,“那么快就过年?不是还有几天吗?”

“几天又几天, 哪来那么多天?”川笑, “你想吃什么, 过年给你准备。”

他们家也就白芜拿过年当成重要的事情。

如果不是白芜刻意提出, 过年会像其他任何一个日子一样, 平平静静划过去。

白芜仔细想了一下,“过年我们宰只羊,再宰只鸭,其他根茎和小菜拿出来, 应该就够了。”

他们家有两只公羊, 现在都大得差不多了,再养下去, 它们也只吃草, 不产肉,得尽早杀掉一批换新的。

开了春,外面草原上牲畜多, 抓羊应该比较容易。

白芜说用不着准备,然而真过年了,他还是和父兄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连墙上挂着做装饰用的干草干花都换了一批新的。

过年当天, 白芜和家人舂了米,取了萝卜,泡了菌菇,割了韭菜。

光饺子他就做了三样——萝卜肉末馅,韭菜鸟蛋馅,野葱菌菇馅,每一种馅料都有荤有素,用新磨出来的小麦粉包了,白白胖胖,别提多讨喜。

硬菜更不必说。

面包窑烤出来的羊肉外脆里嫩,撕条肉下来,还能看到里面的汤汁。

腌野葱焖鸭子更是一绝,里面放了咬嘴果,做出来后又酸又辣,开胃至极。

白芜甚至烤了个蛋糕,里面放了大量的奶酪和紫草糖,又加了打发的蛋白,光是看着这焦糖色的蛋糕,就能想象到绵密香甜的口感。

岸跟着他一通忙活,然而真正看到成品的时候,还是震惊了,“就过个年,怎么那么丰盛?我们就算吃三天也吃不完吧?!”

“我梦中的新年就是那么丰盛。”白芜转头笑,“今天吃不完,留着明天吃也可以,明天吃不完还有后天,我们可以连吃三天大餐。”

岸咕嘟咽了下口水,“百鸟节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做这么多菜吗?”

白芜点头笑道:“做更多菜也行啊,到时候我们再宰一头猪,还可以请沓他们来家里吃饭,弄得更丰盛。”

“到时候我给你帮忙!”

父子三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就在他们聊得正火热的时候,白芜忙看见窗外墨远远飞回来了,正落地,忙喊:“阿父,祭司大人呢?他不跟你一起下来。”

“他说不合适,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这样啊?”白芜站在原地,看周围的锅碗瓢盆,手顿了一下,低声嘟囔,“我准备了五个人的量。”

白芜有些失望,原本飞扬的心情一下冷静了下来。

岸看他神情低落,伸手碰了碰他,小声道:“等会你给祭司大人送一份也一样,反正不差这一会。”

白芜恢复笑脸,“先准备开饭吧。”

现在天气冷,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在厨房里吃饭。

他们家的木桌子也是楔铆结构,并不算大,八菜一汤一蛋糕摆在上面,将整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得把有些菜叠在上面。

川看了眼,“芜,你把食盒拿过来,给祭司大人的菜先预留出来吧。”

食盒也是他们

家新做出来的产品,它跟饭盒有些像,白芜找木匠足足做了十个,摞起来可以叠得老高。

白芜嘟囔,“他都不愿意过来吃饭,还给他留菜。等送上去的时候,饭菜都冷了,有什么意义?”

“兴许有事。”川拍了拍他,“你不是说这些菜留到明天吃也可以?多装一点。”

白芜说归说,最好还是给每个饭盒都装满了。

蛋糕他还特地切了两小块。

对上家人的眼睛,他解释道:“让他一个人吃不好,我陪他一起吃点。”

川点头。

白芜陪家人吃完一顿饭,特地带着饭盒准备飞上去找南遥。

父兄已经进房间睡了,家里很安静。

白芜站在门外想了一下,蹑手蹑脚去杂物间。

他翻出了家里存放了好久的红瓜酒。

这些酒已经沉淀好了,打开闻一下,有股红瓜特有的香气。

白芜直接对着瓶子浅浅地啜饮了一口,酒有点苦,也有点甜,酒味不是很重,相比起酒更像是果汁,味道非常不错。

这坛酒是特地为南遥酿的。

当初他还说酿好了要给南遥个惊喜,没想到拖了那么多天,直到现在才带过去给他。

白芜带上酒,飞上去找南遥。

他还没有到南遥的窝边,就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在夜晚传得很远,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愁绪。

白芜在高空中往下看,发现了暗淡星光下的南遥。

他没在窝里,而是坐在外面吹一把骨笛。

白芜第一次知道他还会吹奏乐器,整个人非常震惊,甚至忘了拍翅膀,就这么滑翔着冲下去。

南遥吹完最后一个音符,将骨笛收回来,抬头看他。

两人在半空中对视,南遥招手让他下去。

白芜落在地上,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悠扬的笛声之中。

他变回人形,穿上兽皮大衣,“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吹这个。”

南遥走过来接他,“祭司们都会一点,你以前见过?”

“见过。我们管它叫笛子,不过我不会吹。”

“你要是想学,我下次教你。”

“万一教不会怎么办?”

“吹给你听。”

三言两语之后,两人相视,彼此眼中都有淡淡的笑意。

白芜刚刚还觉得他浑身仙气飘飘,犹如谪仙人,现在总算感觉对方又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祭司。

白芜抱怨道:“特地让阿父过来请你,你怎么不下去吃饭?我还做了很多菜,打算一起庆祝一下。”

“刚刚长腿族的人过来找我商量事情。”

“商量什么事?没出什么意外吧?”

“一切都好。”

“那就好。来,准备吃饭。”白芜遗憾地看着手底下的饭菜,“可惜菜都已经冷了。”

“不要紧,平时也不一定每天都能吃上热饭热菜。”

“这话听着有点可怜啊。”白芜一笑,“你要是想吃上热饭热菜,尽管来我家蹭饭就是。”

白芜说着特地将红瓜酒打开,“之前说要给你的礼物,现在总算好了,你闻闻这个味道,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东西?”

“酒。”白芜比划着描述道,“一种喝了会让人浑身发热,心跳加速,意识朦朦胧胧的饮品。”

南遥听到他这个描述之后笑了,“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酒还没喝,白芜便被他的笑声弄得脸颊有些发热。

白芜将酒倒到黑桃碗里,伸手举起黑陶碗,“敢不敢试一次?”

“这有什么不敢?”

南遥接过碗,浅浅啜饮一口。

白芜就着暗淡的油灯,期待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味道怎么样?”

“有点甜,有点苦。”南遥又喝了一口,“很特别的味道。”

“对,非常特别的味道,我梦中很多人喜欢它,更喜欢喝了之后带来的朦胧感。”

白芜说着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人的缘故,他看着南遥,感觉心跳得有点快。

血液在他血管里奔流,犹如汹涌的大河,刷刷冲击着他的血管,将他的耳膜冲得轰轰作响。

他急忙吃了一筷烤羊排,将那点异样压下去,“说起来,我们天天在一起,也没怎么聊过天。”

“想聊什么?”

“聊我天天说的那个谎。”

白芜感觉自己真喝得有点醉了,要不然开场不会那么直白。

然而好不容易说了出来,他又不想把话咽回去。

他的心咚咚跳着,剧烈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他的胸腔。他实在不想瞒着南遥了。

南遥定定地看着他。

白芜叹了口气,低低道:“感觉你也早就看出来了,我其实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不过我上辈子不是在这片兽人大陆,而是在另一个世界。”

“没关系,你还是你。”

“我刚觉醒记忆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我身体里的人不是我了?”

“嗯。”南遥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你的目光告诉我,你不是坏人。”

“这也看得出来?目光跟目光有什么不同?”

南遥点头。

白芜又笑了一下,盯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万一要是猜错了,我是个危险分子,给部落里带来麻烦怎么办?”

“你不是。”

“谢谢你的信任,来,我们再来干一碗。”

“你不能喝了。”

南遥放下碗,也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将他手里的酒碗放到桌上。

南遥的手很烫,一只大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轻轻松松将白芜整个手腕都拽在手里。

白芜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烫伤了。

这股热度比碳火还明显,白芜手颤了一下,又被他托得很稳。

“可能我这辈子身体的原因,远没有上辈子能喝。”白芜自嘲一笑,“我都已经这么坦白了,你怎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早知道。”南遥低低道,“不然也不会特别关注你。”

“什么?”

晚风有点大,白芜喝得有点醉,没太听清楚他这句话。

南遥道:“我也有个秘密。”

“卧槽。我能听吗?”

“我还能说给谁听?”

“那你快说,别吊我胃口。”

南遥盯着白芜的眼睛,“祭司可以有伴侣。”

“我知道啊,只是祭司的后代不一定是祭司。”白芜道,“我还知道你们祭司有一些特别的技能,比如巫术,只是从来没有看你用过,感觉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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