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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孟元元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意思。面对卓博简这个舅舅,她没什么心思与其诉说亲情。

这番回到红河县,除了作证理清秦家的事,抵债契书,剩下她这边就是拿回母亲当初留下的东西。

正屋稍稍昏暗,浅淡的光线顺着屋门洒进来不少,只是屋中没生炭火,始终觉得清冷。

孟元元是没想到卓博简今日会亲自过来,想着如此也好,自己想着的那些事情正好与人说出来。

似是没想到她突然这样说,卓博简微微一愣,本想出口的长辈教训,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

“是这样,过几日我离开红河县,想把那些东西也带走。”孟元元道声,身子往墙边一站,避开从门进来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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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冷得刺骨,乍一推开屋门,似能冻掉人的耳朵。

院中弥漫着一层冷雾,薄纱一样不清透,那株梨树早已是光秃秃的,失了以往的生气。

这么早,秦淑慧还没睡醒,昨晚上试穿了孟元元给她新做的衣裳,高兴地在屋里走了好几圈儿。

孟元元走到屋外,选择今日出去。

临走前,她叮嘱了竹丫几句,好好照顾秦淑慧之类。而昨晚,她也和秦淑慧说过,自己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因为就在洛州府,估计着一日时间够用。

府中仆人大都起得早,所以出府的那扇小门已经开启。

孟元元穿着朴素的衣裳,无人在意,就这样出了贺府。

很快,她沿着贺府墙外的窄巷,一路到了前街。

天阴的厉害,厚厚的云层好像压到了远处的青塔顶上。

对于去一处地方,孟元元现在一点都不迷茫。从红河县到州府,她现在对打听道儿,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以前不会注意的东西,现在经过时都会留心,脑中几下当做标记。

她要找的这人是父亲的友人,是常年跑海运的商人。

贺府在城北,她要去的地方在南城,需要乘船过江才行。算算若是顺利,当天是能赶回来的。

不过年底天冷,乘坐渡船的人少,船家等客满一直到半晌,这才慢吞吞一根杆将船推离了渡头。

这样,等孟元元到了城南,寻到要找的人家,已经过了晌午。

南城这边比北城小了许多,原本洛州府只在江北,后来漕运发展迅猛,这南边也陆续有了人。大都是靠着这条江吃饭的。

一条长巷内,孟元元叩响了大门的铁环。

盯着半旧的木门,她在想,是否这次能有父亲的消息?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子露出半面身子,见着外面站的女子,先是一愣。

“孟家妹妹,你如何找来的?

”郜英彦手一拉,将大门敞开,实在没想到孟元元会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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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快进来。”郜英彦伸手作请。

大概是正在家里干活,那袍摆卷起来掖在腰间。似是觉得不好,脸上有些不自在,赶紧转身整理衣裳,接着朝屋里喊了声。

郜家是处两进的院子,孟元元刚进外宅,就见着一中年男子从垂花门下走出来,正是她要找的郜居。

“阿伯。”她唤了声,对人行礼。

“元元?”郜居同样一脸吃惊,大步走过来,“你怎么来洛州府了?我说怎么没在红河县找到你。”

听这话,孟元元知道是郜居找过自己。郜居每年都会在冬月前归家,停止海上的买卖,也是从父亲失去消息的那年起,她每到差不多时候,就会等在红河县的渡头,问这位郜家伯父,是否有自己父亲的消息。

郜居和孟父有很深的交情,海上还被孟父救过一命。是以,他每次海上回来,总会在红河县停一下,见见孟元元。

“屋里说,”郜居嗓门子高,笑起来也洪亮,“来得正好,让你伯母给你烧鱼吃。”

进了前厅,孟元元被招呼着坐下。自从进门,就是这位阿伯一直说话,她只是笑着听。

与贺家那样冰冷的高门相比,郜家这样的平常人家,让她觉得舒服,不用去管那好些的规矩:“我来州府有几日了,所以阿伯才没在红河县找着我。”

孟元元不想过多去说秦家的乱子,免得郜家再帮她而掺和进来。

“哦,”郜居坐与主座,是知道点秦家的事,一个男长辈不好多说别的,只道,“也好,过来跟着自己的相公。”

郜英彦从外面进来,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换上一件整齐的衣裳。他是跟着父亲,同样的海运讨生活,大概经常与人交际,性子很是爽朗。

后面跟着个婆子,给厅里的三人一一上了茶水。

说了几句近况,孟元元开了口:“阿伯,这趟出去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来郜家就是问这个,眼看外面更加阴沉,她还需要渡江赶回去。问出的时候,心里仍是紧张,希望会有一点消息。

郜居端着茶盏,常年海风吹拂,脸色偏黝黑:“我这趟和大郎走的不远,到了南洋的越裳、真腊。途中我也留意打听过,可没有孟兄的消息。”

虽然多年都是这样的答案,可亲耳听到,心中还是感到失落。

“阿伯挂心了。”孟元元道声谢。

眼前,郜居和郜英彦目光中皆有些担忧,她回以一笑,心中感激。这对郜家父子,不禁让她想起父亲和大哥。

四年前,孟家父子乘船出海,再没回来。有说是遇上风暴沉了海底,有说是遇到了海盗……总之,近一年没有消息,都说死在了海上。母亲体弱,一度病倒不起,孟家族里的那些人开始盯上她家产业。

趁着母亲病,她又年幼,打着孟家产业不能有女人掌握的

() 由头,三天两头的上门逼迫。后来,母亲把她送回了红河县舅舅家,自己一人留在权州府孟家,与那一帮族人相斗。

至于孟家后来发生了什么,孟元元不知道,母亲信中总会说一切都好。半年后母亲来到红河县,已瘦得脱了形,熬着陪了她半年,便撒手而去。

母亲临走前,曾跟她说,父亲会回来。

纷杂的过往如同屋外厚压的云层,密密匝匝透不上气。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晚了没有船。”收拾好情绪,孟元元站起来想要告辞。

“你一个人来的?”郜居放下茶盏,眼中一时有些复杂,“这连盏茶都没喝完。”

这北城到南城要渡江,她相公没陪着,竟连个下人也不给安排?还要自己去江边等渡船。

郜英彦也站起来,客气道:“孟家妹妹歇歇,在家里用顿饭罢。”

孟元元的确大早上出来,一点儿东西没吃,如今过了晌午,早就空了肚子,走起路来都发虚:“我还……”

“留谁用饭呢?”一个妇人走进内院,还未进厅门,就冲里面说了声,也就打散了孟元元要出口的推辞。

“瞧,你伯母回来了。”郜居笑着看去门处。

进来的正是郜夫人,一眼就看见站在厅里的姑娘,眼睛一亮:“你谁家的女儿?”

眼里看着,心里同时盘算,这样好看的姑娘,留着做儿媳不错。谁知丈夫下一句话,就浇灭了她心中刚升起的小火苗。

郜居指着孟元元介绍:“孟兄弟的女儿元元,你不记得了?”

“哦,元元啊。”郜夫人赶紧上去,上下打量,嘴里也不忘说着,“许多年没见了,瞧瞧出落的花儿一样。”

就这样,孟元元没有走成,硬被郜夫人留住用饭,还说自家女儿今儿回来,正好一大桌的热闹。

郜夫人性子直接,说话也带着一股子辣劲儿。一边拉着孟元元说话,一边让儿子去吩咐婆子烧菜做饭。

没一会儿,郜家出嫁的女儿也来了,整个前厅一片说笑声。商贾人家没有士族那般的许多规矩,几人围坐饭桌前用饭,也是自在。

只是饭后,天下起了雪。

郜英彦出去打听回来,说是江边已经没有渡船,下雪天船公早早回了家,过江的话,只能等明日。

孟元元一听,心中着急,这是说今日回不去贺家了?

“那就住在家中一宿,明儿再回去。”郜夫人道,抬手指着西厢房,“元元,今晚与你瓶儿姐姐就睡那边。”

孟元元为难,她是跟秦淑慧说好的,晚上一定会去。可这厢没船,的确回不去。

郜英彦想了想:“我去别家问问,要是有去北城的,让他帮忙给你捎个信儿去贺家。”

“对,”郜夫人点头,觉得这样很是稳妥,对孟元元道,“还好些话跟你说呢,在自己伯母家,你相公会明白的。”

一宿罢了,大不了明日大早快些回去。孟元元心中这样想着。

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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