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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足足小半个时辰,闻老太太才露面。

“祖母安好。”江映儿起身福礼。闻老太太让她不必多礼。

“身子养好了吗?”闻老太太让人给江映儿换茶,换成她喜欢的玫瑰普洱尖毛茶。

“谢祖母关心,出月子后好多了,儿媳不孝,祖母抱恙一直不得空来祖母跟前伺候。”

闻老太太清笑,叫她不说那些,“你在养月子,不应该出门走动,我晓得。”

“今日你过来....”

闻老太太后话没说,挥手屏退凝云堂的下人,只留身旁伺候的仆妇。

静末良久闻老太太问,“你果真想好了吗?”

她的话里极是惋惜,平心而论,江映儿是她选定以来,最满意的孙媳妇。

做事进退而已,掌家井井有条,最主要的是,闻衍对她很上心,能让闻衍上心的女子,闻老太太上哪找第二个。

“我知卢氏对你多番苛责为难,她如今因病暂住闻府,待过些时日好转我会让人把她送去庙中修行静养,至于二房房,衍哥儿已经决定分家....”

分家?闻衍没跟她提起,难怪她出来,发现闻家的人少了。

“改建闻府的阁院,日后也不会见到了。”

“孩子也生了下来,衍哥儿我看他此番动作,是想真心实意同你过日子,我同衍哥儿说过,掌家的权交给你。”

原来给管家权,不是闻老太太说了搪塞闻衍的话,是闻老太太挽留她的意思啊。

“你还要走吗?”

江映儿没有打断闻老太太的话,默默听她说完。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无比坚定点头。

“儿媳辜负祖母盛情。”

轮到闻老太太沉默了,江映儿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堂中,朝闻老太太磕了个头。

“当初映儿孑然一身朝闻家求救,承蒙闻家搭手安置双亲,不使映儿流落烟花柳巷,为歌为妓,此等大恩。”

江映儿依旧是那句话,“江家一生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做牛做马衔草相还。”

闻老太太叹气摆手,“你替我们闻家孕育子嗣,恩情已经还完了,不用记在心中。”恩情完了,男女之间的情谊,她就不倚老卖老,挟恩让江映儿留下。

还是那句话,闻衍若想要他的媳妇,不低头,不成。

“你既然执意要走...”

闻老太太身旁的仆妇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递到江映儿面前,里头有厚厚的一搭票子,仆妇翻给江映儿过目,十万两的银票,房契地契,庄子果园铺面,数都数不完。

还有一块闻老太太的对牌,上头写着闻,下面刻着钱纹,是钱庄的对牌,只要有这块对牌,便能在闻家任何的钱庄兑钱。

仆妇说,“少夫人放心,此乃老太太的私人对牌,不限少夫人拿钱的数额,便是您将钱庄搬空,也不会有人多说半个字。”

江映儿,“......”

财大气粗啊,便是当真皇贵都不敢这么赏人玩。

“当初我许你生下孩子后和离,离开闻府后半生衣食无忧,如今兑现给你。”闻老太太看出江映儿受之有愧,似乎要拒绝,提前跟她说。

“你的双亲,你也放心,闻家虽只是商贾,近些年养着的朝廷奉禄官员不少,只要江家不出错,在牢狱之中不会有事,犹如座上宾客。”

江映儿再次磕头,“孙媳多谢祖母。”

匣子翻到最底下,是一封和离书。

闻衍的名字依然落在上面了,江映儿抬眼,闻老太太解释说。

“衍哥儿的手笔字迹曾经空白宣纸写的,你在一旁签印上你的名,从此,你与我们闻家,与孩子,恩义两清了。”

江映儿细细看了和离书,闻老太

太和离并未写她的不是,和离借口挑说的是情意不和,貌合神离。

随后,她在一旁签写下她的名字。

江映儿。

和离书仆妇交给闻老太太收好,闻老太太看着江映儿,“你虽然已经不是我们闻家媳,但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寻我。”

“至于孩子,你不用担心,我虽老了却还有几年活头,我会亲自抚养,若是想他,可以上门来看看,照先前的约定。”

就是不能太频繁。

江映儿点头,再拜闻老太太,她改了自称,“江游之女,深谢闻老太太情恩。”

闻老太太看着江映儿离开凝云堂的背影,叹好几口气。

身旁的仆妇给她拍着背,“老祖宗心安。”

“奴婢瞧着少夫人....”

仆妇火速改了口,“江姑娘与咱们闻家缘分深,大公子在意江姑娘,日后定会想方设法把江姑娘追回来的。”

“老祖宗喜欢江姑娘这个孙媳妇,日后也能处在一块,老祖宗别不信,奴婢看人可准了。”

闻老太太顺着气,“但愿如此。”

“我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当初强按牛喝水,搅得家里鸡飞狗跳,而今也算是平静了。”

“我们家和江家,衍哥儿同江映儿,我是管不住了。”

“大公子那头要派人知会吗?”

闻老太太摇头,“他才走没多久,粮道生意非同小可,否则衍哥儿也不会在这当头离开。”

“您担心大公子如果知道,会连夜归家。”

闻老太太赏她一眼,“这还用说?“江氏险些遭人毒手,衍哥儿连夜赶回,江氏生子昏睡天,他守天。

二房的事情,江映儿同闻衍说了。

闻家历来没有分家的先例,闻衍和闻老太太作对,到她跟前说,若是不分家,便带着江映儿离开闻家,另起宅落。

冤孽啊,闻老太太摇头。

仆妇说,“大公子迟早也会知道的。”

闻老太太捏着眉心,“卢氏的病没有根除,家里才清静下来,再安分些日子吧。”

“江氏的事情先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回到容云阁,江映儿看了看孩子,把挑好的孩子名字,放到闻衍写回来的信中。

江映儿没有多余的物件衣衫什,换上最初她进闻家时穿的那身,她自己的衣衫,带着丹晓出了门。

冬春冬红说跟去,江映儿摆手说不用,“只是去走走逛逛而已。”

“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啊?今儿要吃些什么?”冬春问道。

冬红跟讲话,“奴婢们好估着时辰,为您准备晚膳。”

江映儿笑而不语,“不用操劳。”

“近日你们也累了,好生歇歇吧。”

冬春冬红听着一头雾水,回过神江映儿和丹晓已经走了。

“......”

夜幕降临,容云阁的丫鬟们等到夜深了。

也不见江映儿与丹晓回来,派人去回禀闻老太太,要去寻人,才从老媪的口中知道了江映儿与闻衍和离。

少夫人不是出去闲逛散心,她离开闻家了!狠心丢下了孩子!

“这.....”

容云阁乱成了一锅粥。

老媪传闻老太太的话令,嘱咐容云阁众人,“管好你们的嘴,不许人往外说,日后也不准再提少夫人,就当没闻家没有这个人。”

“少夫人自孩子出生便难产而死了,若是谁管不好自己的舌头...”

老媪眼神锋利扫过众人。

威胁道,“掂量掂量下场。”

冬春冬红问,“大公子那头...”

老媪说,“等大公子回来再说。”

闻家骤而变得冷寂,江映儿这头却是其乐融融。

江聿和任洵事先什么都准备好了,衣衫,仆人,江映儿更换地方,看着进出坐北朝南挂着江宅匾额的院子。

比不上闻家院金堆玉砌,心里无比舒坦惬意。

回来歇息一个时辰,江映儿同江聿一道去淮南的牢中探望双亲。

江映儿什么都没说,姐弟二人一道进来,江游夫妇似乎明了,没问。

泪眼交代江映儿江聿在外互相照拂,尤其是江聿必须要好生照顾姐姐。

江聿咧着嘴笑,“阿娘,您放心,有我在淮南,谁都不能欺负阿姐!”

江游及江夫人破涕而笑,抿唇擦泪,“好好好....”

夜里吃的团圆饭。

四方围坐,任洵江聿江映儿,薛穗闻听风声,也过来了。

薛穗与江映儿有香料生意上的往来,而今更是亲厚。

任洵在肖霖泽口中听过薛穗的名字,没见过人。

绕来绕去都是认识的人,忍不住提议问她,“要不要把霖泽也喊过来?”

薛穗脸红摇头,“不、不用了吧?”

任洵看向江映儿,她淡笑不语,江聿兴高,少年心气,觉着人多热闹。

吆道,“阿姐,既然是阿穗姐姐的未婚夫,日后也是一家人,一道叫来呗。”

“咱们的菜还没有上齐呢。”

薛穗闹了个大红脸,脸差点要埋到碗里去,“......”

江映儿看向她,“阿穗,要叫来吗?”

她支支吾吾半响,“成....吧。”

任洵笑说好,派手底下的人去叫。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薛穗在,任洵第一次叫肖霖泽,他来得比以往都快。

薛穗与江映儿同坐一边,羞着脸吃菜,肖霖泽与任洵同坐,他凑到任洵耳边。

“行啊你,上次还装不认识,你小子该不会打什么主意吧,我同你讲,津与回来要与你拼命。”

肖霖泽并不明内情,就知道些鸡毛,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头雾水,他还以为任洵瞧上了江映儿,想挖闻衍的墙角。

任洵嘶一声,“胡说什么。”

他凑到肖霖泽耳边同他把事情都解释清楚,省略了他自己的往事。

肖霖泽脸色几变,知道全部的真相,惊得瞠目结舌,“这......”

闻衍若是从粮道回来...知道了全部的事情,那......

现在他知道了一切,也要选择装聋做哑吗?

肖霖泽很为难,他与闻衍八拜为交,自小一块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看你站哪边咯?”任洵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看好戏,笑着饮酒。

肖霖泽隔开他的手,低声,“咱们同津与许多年的交情,岂能....”

任洵挑眉:你要传信去说?

说着说着,肖霖泽的目光对上了坐他对面的自家未婚妻,挽着江映儿手腕的薛穗。

“......”

“这事...”他端起酒敬江映儿,“江姑娘做得好!”

笑话。

手足兄弟不就是拿来卖的,手足能有多个,未婚妻子只有一个。

江映儿,“......”

肖霖泽起先来不知道内情,空着手来的,既然是庆贺的饭菜,他不能没有表率。

当下把淮南自家的一处庄院赠与江映儿。

贵重之物,江映儿自然是拒绝,任洵和薛穗叫她收下,任洵道,“阿姐,不必同他客气,该出的。”

“是吧霖泽,吃人嘴软。”他给肖霖泽夹了一块江映儿做的鱼肉。

肖霖泽点头,“是是是......”

不提闻衍,有任洵热场,几人说话用着饭菜聊得比第一次与江映儿见面时,热闹轻松多了。

忽而,门口传来一声叩响,众人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纷纷朝门口看去。

丹晓把最后两个菜端上桌,“有客人来?”

江聿挠头,“是谁?洵表兄叫人来了?”

任洵摇头,他看肖霖泽,后者也摇头表示没有。薛穗更不可能。

都没叫人,姐弟二人在淮南,无甚好友。

拍门声没停,“砰砰砰——”似乎等得急了,不见人开门。

若是女子,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

不会是....任洵同肖霖泽看一眼,

“......”

江映儿想到当时闻衍看她的幽深眼神,缠在腰间的手,那样紧到密不透风,身侧的手也莫名攥住。

江聿率先起身,“我去看看。”

他边往外走,边冲声问道,“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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