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同为轮回者,如今在异常管理局地位却相差悬殊的事情,成邺并未感到多不平衡。当时在休斯廷小镇副本做任务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连轲确实比自己有本事。
手上的警戒带又用完了一卷,连轲弯腰拆开新的一带,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
天色暗了下来,现在不过下午两点,已经黑沉的如同雨季的傍晚。风起,沙卷,嘶吼声几欲刺破耳膜,成邺拆开包装袋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脸色一变朝战斗的中心看去。
一颗披散着乱发,双目半阖的头颅飞在半空中,用他早已失去生机的喉腔喊出的名字是……席言。
啪的一声,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
成邺再无丝毫犹豫,轻轻跃起朝战场赶去,落到刚站稳的连轲身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急声问道:“连队,这鬼东西跟席言有什么关系?”
发现来人非敌,连轲本不欲理会,但当他从对方口中听到席言的名字时,他嚯地转过头去,目光戒备而警惕,好似被同类盯中了猎物的野兽。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口呼吸时传来的灼热和剧痛,闭了闭眼,哑声道:“杀了它,席言会很安全。”
成邺不疑有他,点头道:“好。”
那颗断颅也不知是什么等级的异常,就连被寄予厚望的连轲都耐它不得,仅仅只削断了它几根乱发,而己方的队员早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就连墓室都打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玲琅满目的陪葬品。
断颅悬在半空,皮贴着骨头,半阖的眼皮下一片晦暗,毫无神智的模样,僵硬的舌头吐出一声“席言。”
这是它唯一的,能清晰喊出的两个字,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它只记得这个名字。
风愈急,天俞暗,沙石飞卷,就连成邺的脸都多了几道刮痕,他不由伸出手,想要抵挡扑面而来的疾风骤雨。
断颅乱发飞舞,众人不知不觉间,他已睁开眼睛。连轲脸色一变,知道这异常是要放大招了。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随风而动,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然而就在它出现的那一刹,急骤的风声兀的顿了一下。
没有了风的力量,红影没了依托,慢慢落到地上。连轲这才看清,那红影竟是一件造型精致的喜服。
这喜服原本好端端安放在帝王陵的墓室中,一个华贵的箱子里,或许是经过特殊的处理,哪怕到如今,也未有丝毫变色。
如今箱子在战斗中损坏,喜服也被风卷了出来,成了这暗沉的天空下,黑色的泥土上唯一的亮色。
连轲不由被那抹亮色吸引。
透过那柔软的料子,和其上银线绣出的精美图案,他仿佛能闻到数千年前主人穿上这件喜服时身上透来的暖香,以及手指慵懒地整理衣领时指尖的触感。
这一副带着绮艳味道的画面从连轲脑海中迅速退去,一个“如果是席言穿上,一定会很好看”的念头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连轲紧张地看向那颗断颅。
哪怕失去神智,它依旧被那抹红色所吸引,目光久久的凝驻其上,恍若恒远。
成邺想要趁机动手,被连轲拦住,成邺奇怪地看他一眼,也发觉了现场的异常。
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只有微风轻轻卷起喜服的一片衣角,断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点微光,随后轻微地动了动。
他在黑暗的混沌中挣扎了几千年,早已忘了自己的名字,爱与恨都已消散在岁月长河中,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