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电话那头真的出现说话声。
铃声在空气里回荡,暂停,循环,直至最后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安慰忽然沉默下来的席言道:“也许本来就是一个空号,对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期盼席言能就此放弃,然而却未料到,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席言忽然抬起眼睛,极快地刺了他一眼。
那眼神刃一般,又冷又锋利,反射着映照其上的月光,犀利尖锐地好似要将柏霖的全部都看透。
柏霖的心紧了一下。血腥味从喉口溢出,他紧紧抿着唇,压得唇瓣失去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席言,看见他缓缓地收敛了眼中的冷意,眸子垂了下去,样子看上去竟有些落寞。
“也许吧。”席言转过身,没再说话,径直下了楼。
“呼……”柏霖眉头拧起,捂住了胸口。
滞闷,抽疼,他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加虚弱。哪怕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负担。这种负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弱,反而一日重似一日。
柏霖拍了拍脸,让自己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跟着席言下了楼。
席言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按着遥控板,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电视屏幕的眼神却有些放空。
再好看的节目,重复了三四遍之后也会觉得无趣。
席言调到下一个台,反应了一会儿,又调了回去。不是什么新节目,只是席言之前看的时候跳过了一段无聊的情节,他再次调到下一个台,再下一个……
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回到最初的地方。
他一下子按了关机。
电视屏幕黑了下去,席言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柏霖静静地看完了全程,知道席言现在心情不好。
他走了过去,跪坐在地上,将头放在席言膝头上,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直到柏霖挨过来,用脸轻轻蹭着席言的膝盖,席言才注意到对方。
他低头,看着柏霖讨好的动作,既没有阻止,也没有伸手去碰碰他。
察觉他的态度,柏霖顿了一下,半晌抬起头,强笑道:“对了,你不是在家里呆得无聊吗?过两天,不、就明天,咱们出去旅游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海边还是草原?去哪里都可以,我们明天早上就去买票,席言,别不开心。”他的声音低下去,眉头压着,眉形平直,“你不开心,我会很难过。”
他的脸上随之出现难过的表情,眼尾泛着红。
“出去?”席言轻声问他,“我可以出去了。”
“当然!”见席言并未拒绝,柏霖一下子雀跃起来。
得寸进尺地拉住席言的手,忙不迭地开始献殷勤,“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呆多久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呵。”席言轻笑,推开他的手,“这是你说的。”
柏霖跳了起来,刚刚站稳,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他回过头,看见席言望着自己那深沉的眼神,率先开口道:“我没事,只是没站稳,我现在去收拾衣服。”
早晨的高铁站依旧没有什么人。
这样大雾的天气,让人觉得出行都是件奇怪的事。
所以除了席言两人之外,候车室的座位上只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不说话也不走动,只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柏霖拉着两个行李箱,脚步踉跄跟上席言的脚步,赶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角。
“席言,你去坐着,我去买票。”
这次旅行的初始地是草原,柏霖计划在那住上几天,然后转道去雪山,自西向东,一直去到海边,最后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