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固执的猎人,孤独的屠“神”者,穷追不舍地追寻着那一点点线索。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他要杀了那只恶魔,那位客人身上的味道刺激到了他。”
床上躺着的成邺呼吸微弱,尤里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看着季若的眼睛慢慢说道:“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只是休斯廷仅余的清醒者,我做着我舅舅没有做完的事。”
味道?
季若心中有过瞬间的疑惑。
这是在之前不曾得到过的线索。
他对尤里口中的恶魔了解不多,那不是他的任务范围,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是一种宝贵的品质。但他猜测那个恶魔应当具有某种强行扭曲认知的能力,并且这种认知扭曲具有高度的污染性,这是即便现在的季若也不能轻易触碰的领域。
休斯廷的人变得如此异常,大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不过,对于尤里敝除认知污染的能力有些兴趣。
或许是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尤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第一次露出一个不符合他性格的肆意的笑:“很简单,但你不会想要尝试的,哈哈哈!”
季若忽然感到一种被面前的少年轻蔑了的恼怒,但转瞬间,嘴角勾起一半的冷笑消减了下去,抱着手臂,大度地原谅了少年的冒犯。
何必呢?
在错乱的世界生活得太久,他真的还能保持彻底的清醒吗?自己懒得跟一个即将跌落悬崖的人计较。
尤里依旧在笑,笑得久久停不下来,季若听着听着便生出一点可怜。
尤里有一条小船。
这条船真的很小很小,只能载得下几个人,任谁看见都会说上一句简陋。
但这条小船,是尤里躲避着所有目光,于清晨无人的森林里伐木,在寂静的夜里用小刀切割木料,在阴冷的海雾里摸索着组装,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攒齐这条简陋的小木船,像拉扯大了一个极脆弱极珍贵的婴孩。
也许他该感谢主教,毕竟对方自大的认为不会有人背叛他那尊贵的主,无视了尤里一次次的异常。
尤里把小船藏在无人能到达的地方,将那些无意闯入休斯廷的可怜祭品送出这恐怖的地狱。
有时送走了一个,有时送走了两个,有时他们全死了。
尤里不会表达他的哀悼。献祭恶魔的时候,他也是站在万千信徒中的一员,他连一个悲哀的眼神都不能有。
为什么这么做?他在坚守些什么?就连尤里自己都开始记不清楚了。
或许不是每一次冲动都有理由,但人总该为自己的存在寻找一点意义。
尤里就是这样活着的。
海边的风总是要比岸上更冷一些的,席言拉了拉几乎快要被风吹落的兜帽。
翻涌的海面卷起黑色的浪花,其上笼罩着一层视线不可穿透的雾气,海水冰冷,就连海雾都是冷的。
席言卷起衣袖,蹲下身去,一只手伸进水里。
手指接触到海面的刹那,他的手指僵了一下,片刻后才适应这刺骨的阴寒,细细地在水底摸索着什么。
在看不见的海面之下,有一道裂缝联通了休斯廷小镇和恶魔席言所在的深渊,当时的席言就是通过这道裂缝流亡到休斯廷的。
直至现在,裂缝依旧存在,微弱的深渊之力顺着缝隙蔓延开来,缓慢地改造着整个休斯廷,直到将它变成一个微型深渊。
这个过程或许会持续成千上万年,但现在显然已经不需要了,休斯廷早已变成了另一个炼狱。
召唤恶魔席言附身的状态下,他同时拥有了恶魔席言的记忆,明白了自己当年离开后发生在休斯廷的事情。
虽说并不由他直接造成,但席言也不能说与他毫无关系。他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