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穿着简单的白衬衣,拉着一个不起眼的黑箱子,站在大树下的阴影里。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身上打下斑驳的碎影。
他手里拿着学长发放给新生的手绘学校建筑分布图,看看地图又抬头看看周围的建筑,眼中现出一点疑惑。
风吹得树叶簌簌的响,带来一阵清凉,我在不远处窥视着他,心里既想他看过来,又怕他看过来。
心里的困兽在拼命地挣扎,撞击铁笼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响声,忽然间一声脆响,笼子的栏杆断了。
席言看了过来,礼貌性地笑了笑。
而我在那一刻,从野兽变成了人。
我的成人仪式剧烈而短暂,这是比我未见过面的母亲将我扔下更为意义重大的人生巨变。
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刹那,许多我不曾注意过,或者故意忽视的概念充塞在我脑海,我在顷刻间学会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痛,什么是刺穿心脏也要保护的柔软。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失去意识。
但事实上,我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朝他伸出手介绍道:“你好,我是白宣,金融系。”
真巧,他也是。
这是命运。
席言很耀眼,周围总是簇拥着各种各样的人。我用尽我所有的手段,隐藏过去污浊不堪的自己,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从朋友,到恋人。
可是还是不够,我太弱小了。
我再一次被席言的追求者堵在角落,即使拼尽全力也未能突破重围。也许是怕席言看到,他们并没有打伤我的脸,每一拳每一脚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吐血了。
去医院做了简单的处理,回到和席言共同租住的出租屋时已经很晚了。席言坐在沙发上等了我很久,听到开门声立马站了起来,神色担忧。
身上虽然很痛,但我的心就像泡在带着甜味的温水里。
我骗了席言,我跟他说我在外面打工,一直工作到现在才下班。
他信了,出于对我的信赖,所以忽视了我身上的异常。
我是真的很想陪着他,一直到天荒地老。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明了,现在的我根本保护不了他。
我曾经是只野兽,为他拔走了獠牙,但野兽未死,还在我的身体里蛰伏。
后来又陆续去过几次医院,也被班长撞见过两次。他们的手段越来越酷烈,我不得不时常忍受着身上的剧痛,勉强装作若无其事。
我知道,该是时候了。
在席言的一群追求者里,沈周南是格外沉默而内敛的一个。
席言对他并没有印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门口外多了辆低调的汽车,它总是停在哪里,久而久之,路过的学生都不再多看一眼。
沈周南坐在驾驶位,车窗降了下来,伸出窗外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虽然点着,但主人却时常忘了有这一回事,任凭它一点点燃尽。
偶尔也在车门上抖抖烟灰,靠着椅背,在烟雾缭绕间思考一些渺茫的东西。
沈周南停的位置很偏,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他。
有时我会刻意带着席言另一条路,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欣赏他乍然间疼痛而寂然的眼神。有时又会故意揽着席言,从他的车前走过,感受他追随而来的目光。
这一次我借口有事要办,让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