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早晨,薄雾还未散尽,江面笼罩在一层白色雾气中,码头上的景象也看不清晰。
远远就听见吆喝声,有船靠上码头,正需要人去搬货。
傅铭月穿着一件无袖的布衣,扯过脖子上的布条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水渍。
这季节,空气都是湿的,人在码头上站久了,就连衣服都被浸透。
这水汽还带着寒意,傅铭月内力虽然大不如前,但放眼天下依旧难寻敌手,只是谁也没料到,他会甘于平凡在码头上做一个普通的搬运工。
他弓着背站在船旁,任由卸货的工人将货物放到他背上。
察觉到重量没有再增加,他拍了拍背上的货物,“再来点。”
卸货的工人怀疑地看着他,“你背的起吗?年轻人不要这么拼,还是身体重要。”
“放心,我力气大,背得住。”
工人也给他加了些重量,依旧很轻松,为了不显得过于惊世骇俗,傅铭月没让他再加。
半路遇到熟识的搬运工,看到他又开始打趣:“呦老傅,又搬这么多?”
“哎呀,你懂什么啊。人家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相公要养呢。”
听到这句话,他们都开始打趣地笑起来,笑里充满善意。
傅铭月以前做刀客的时候,对这些人看都不多看一眼,只当他们是鞋底的尘埃。如今倒是有了些不同。
他已经放下了刀,只当自己是一个勤奋养家的老实男人。此时听见他们的笑声,他也笑了起来。
他本身长得英气,再加上高大身材,偶尔露出凛然的杀意,使他不笑时看上去冷漠,笑时有几分戾气。
但在小镇上的几年,他身上戾气渐渐被这里的雾气消融,如今咧开嘴笑时,看上去倒有几分憨厚,就连脸上未消尽的疤痕都不再狰狞。
“说真的,老傅,你每天攒那么多钱,为了啥啊?”
说起来他们也是真服了,傅铭月每天跟吃了药似的,精力根本用不尽。每天早上天没亮,他就守在码头上,搬完货领完今天的工钱,他又转身去当人家的护院。
因着他人高马大,再偶尔接点护卫的活,赚得盆满钵满的。
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他们似乎从没见过他用过什么好东西,身上的衣服总是那几件,所以才有此一问。
傅铭月一听,随口说道:“跟你们说的一样,赚钱,养我那如花似玉的相公。”
“真是你相公?”原本拿这个打趣的搬运工此时反而不确定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二人差距着实有些大。
一个是神仙般的人物,另一个,虽也不差,但要真说相配也实在亏心。
傅铭月闻言顿住,单手扶稳背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摸过脸上的伤疤,问道:“看不出来吗?”
问话的人尴尬地呵呵了两声。“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你俩配着呢。就是……当初你是不是救过他的命啊。”
这要不是救命之恩,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傅铭月毫不在意,笑答道:“救命之恩倒没有,不过他是我辛辛苦苦舔来的。”
回到家,看见门口又停了辆马车。
他刻意加大了音量,“席言,我回来了!”
院子里,枣树下的躺椅旁,一个少年慌慌张张站起来,脸色红透了,看着傅铭月的眼神慌乱而闪躲。
傅铭月认出他来,镇长家的小公子,才十几岁的年纪,就学会抢人相公了。
他冷哼了一声,提着盒子朝席言走近,眼神柔和下来,“席言,我刚从西街带回来的糕点,还热乎着呢,趁热吃。”
席言放下手里的书。
这书是身旁少年带来的,说是有些地方看不懂,所以拿来问问。他也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