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晚霞在最后一点落日的光晕里绽放着自己的身姿。墓群独立环绕,像一首无人吟唱的肃穆诗,只等待着每一位拜访者为他们带来柔声的音符,唤醒他们在人世间的美好眷恋。
在一小片长满了野花的墓碑前,傅深跪坐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萧索。他和其他来扫墓祭奠的拜访者不同,他没穿黑衣也没拿鲜花,只是倒了两杯酒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像另一座被定格了的坟墓。
只是这座坟墓还有呼吸,还能在听见脚步声靠近的时候诈尸还魂,抬起空洞的眼偏头望去,流露出林温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和茫然。
如果说林温的苦痛是寂静无声的,是忍耐之后经年累月的落寞。那傅深的脆弱就是转瞬即逝的,是一遍又一遍跪坐尘埃之间,剖心刺肺诘问自己后强撑戴上坚不可摧虚假的皮,只能在废墟里,窥见一点点藏起来的真心。
傅深望着林温一时间没有说话。
林温也没有开口,只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就地在傅深旁边坐下,安静的像从没来过。
直到太阳的余晖彻底落了个干净,夜幕如期而至,把整个墓园笼罩在静谧的黑云之下。
一直僵坐的傅深才动了动,恢复如常,问林温道:“你怎么来了?”
林温低着头把切好的蛋糕递进火堆里:“阿姨告诉我的,她让我帮她给傅慧姐带生日蛋糕,顺便来看看你。”
林温望着傅深寂静的侧脸,看了好一阵,才犹豫道:“先生,你......还好吗?”
傅深偏过头,眼底痛苦的情绪几乎一触即收,转瞬间又把坚不可摧的假面戴了回去,仿佛刚才的脆弱与迷茫都只是眼花的错觉。他挑起一点唇角,笑道:“怎么这么问?我很好啊。山上太冷了,走吧,回去......”
傅深站起身,正想跟林温说“回去吧”,衣摆却被人轻轻拽住。他低下头,对上林温有些发红却含笑的眼睛。
林温笑着,眼底蕴起薄薄的水雾,在昏暗的灯光下像幽幽的明珠。他没有再追问关于刚才傅深“还好吗”的答案,也没有把从傅母那里听来的故事向傅深询问真假。他只是盘腿坐在地上,微微挺着腰,伸出一只手虚虚拽着傅深,问他:
“先生,要抱一下吗?”
这实在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头没尾。
显得多余而又没用。
傅深蹙着眉,一句“怎么了”还没脱口而出,下一秒就被林温用力一拽,失去重心跌下,被林温拥在了怀里。
拥抱的力度很大,好似能把凄冷的山风都给融上人体的温度。
傅深在卸力跌下的时候用一只手撑住了地,才避免用自身的力度把林温也扑倒在地。他本该对现在的情况表示疑惑,事实上他也确实一头雾水,但林温溢出的情绪又让他直觉感受到不寻常的端倪。
他另一只手紧紧环着林温的腰,像冻僵的人靠近火种本能的反应。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林温也说不上为什么。
总之,在理智回笼之前,他们在寒风里相拥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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